“不要,笙霖不要…”欧阳佟又被梦里的景象吓醒了。
左笙霖面无表情,强迫她去医院打掉孩子的梦,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每一次做完梦,她都是满脸的泪水。
虽然青城的轻松的生活,令她已经慢慢忘记了曾经的痛,但偶尔还是会想起。简何生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她十分感动。当初他二话不说,愿意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注定是欠他了。
为了孩子,为了在青城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她接受了简何生的好意,成了他名义上的妻子,而他肚子里的宝宝也有了名义上的父亲。
简何生对欧阳佟的看中可想而知,譬如这次,欧阳佟在梦中的惊叫声,早已使得他从隔壁房中爬起,忙起来,隔着门问欧阳佟怎么啦。
其实,这样的夜晚,他经历了不止一次。每一次听到欧阳佟喊左笙霖的名字,他的心上就痛一次,到底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是痛苦,还是难以忘怀,他不知道。
可是,她的每一声呼唤,都令他心头隐隐难受。
但为了能够使她心安,他总会轻轻敲门,问一声怎么啦?
而隔着门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没事,何生,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欧阳佟对待简何生总是客气的。
虽然欧阳佟为了孩子,答应跟他在一起,可是,简何生很明白,他们之间隔着一层。
十月怀胎,与欧阳佟来说是痛苦的,前三个月基本上是吃不下东西的,一直在吐,也亏得简何生有办法,换着法子给她做吃的,花样新奇,口味也不错,勉强还能吃下些。到孕晚期又是这痛那痛的,简何生只能从杨志刚中寻找方法,没晚都帮着欧阳佟按摩。
起初,欧阳佟是拒绝的,但耐不过实在痛的难受,以及简何生一次次坚持,终于妥协了。
因为有简何生,欧阳佟的孕期也算是苦中作着乐。
转眼,到了欧阳佟的预产期,当晚羊水破的时候,可把简何生吓坏了。
平时跟欧阳佟一起上课,他知道要生了,但真的到那个场景上,他还是慌得不行。他顾不得提前准备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只抱了欧阳佟就往医院跑。
杨志刚一看这个场景就知道欧阳佟要生了,但一看简何生没带任何物品,忙嘱咐简何生回去准备衣物,欧阳佟今晚肯定就要生了。
但简何生不为所动,满眼都是欧阳佟,欧阳佟这样的憔悴简直是要把他心疼死的。
就这样,欧阳佟在屋里生了多久,简何生就在门外站了多久,杨志刚推着欧阳佟从产房出来,看到简何生在原地一动都未动,禁不住笑了:“都站成望夫石了。”
简何生才不理会杨志刚说了什么,一门心思都往欧阳佟这边来。
欧阳佟因为刚才耗费精力,现在正睡得熟,只有满脸的汗渍和泪痕,表明了刚才的任务是多么艰巨。
孩子因为黄疸比较高,被单独隔离,未放到妈妈身边。
简何生看欧阳佟睡得很安详,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这时,杨志刚跟他说:“趁你家宝贝媳妇睡着,你赶紧回家一趟,带些你女人的换洗衣服,以及你家宝贝儿子的衣物。”
简何生这才想起了:“好的,好的…”
正转身往门外走,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忙回身拉着杨志刚就问:“儿子,你是说佟儿生了个儿子。”
言语中的激动,仿佛这真是他自己的孩子。
对他来说,只要是欧阳佟的儿子,就是他简何生的儿子,从今天起,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我有儿子啦!”他开心得拍着手,蹦跳着往医院门口跑去,跑回家去拿衣服,他可不能让他儿子裸着。
欧阳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简何生就这样趴在她的床边睡着。
她想爬起来去清理一下身体,当时实在太累了,她看到医生说了是个男宝宝,一切正常之后,她便沉沉睡去了。
可是,当她再仔细关注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很干净,身上黏黏的感觉已经不复存在,衣服也已经换干净了。
突然之间,她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在外人看来,她和简何生就是夫妻,所以她身上的衣服必然是简何生换的。
可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欧阳佟除了感动,难道还会去嗔怪他不成。
简何生似乎感觉到床上的动静,他也醒了。
抬起头,看到欧阳佟正看着自己,宠溺地说,“辛苦了!”
欧阳佟伸手牵住简何生的手,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们之间,因为这个夜晚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好像又还是一样的客套。
“你要去看一下宝宝吗?”简何生问道。在欧阳佟睡着的时候,他已经去看过孩子了,真的太可爱了。虽然脸上的黄疸还未褪去,但精致的小五官已完全证明这个小伙子的颜值。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这个孩子太像左笙霖了。
不管到哪儿,只要见过左笙霖的人,一眼就能辨别出来,这就是他的孩子。
这时候,他除了感慨基因的强大以外,也有些埋怨,不是说孩子在娘胎里的时候看谁的图片,孩子就长得像谁吗?
看来,这满屋子的海报算是白拍了。
当初,他真的为此特地去拍了海报,甚至把家里原先的照片,全换成了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生怕出现一点别的照片,就能产生质的影响。
原来,传言终究是传言啊。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孩子由衷的喜欢。
“不了,明天再去看吧!”欧阳佟虽然心里记挂着,但不想为此折腾简何生。毕竟自己还未恢复透,如果下床免不了要麻烦简何生劳心劳力的。索性就不出去了,再则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她是见着了。
第一眼,她就明白了,这个孩子注定要跟她一起永远的留在青城。因为她不能让他出现在左笙霖的视野里。
她不知道,凭左笙霖对她的恨意,是不是会伤害这个孩子。
“孩子的名字确定用哪个了吗?”简何生看着欧阳佟,问道。
他们在孩子还未出世的时候,就为孩子娶了不少名字。欧阳佟想的名字都是文艺范十足的,就叫白桦,梓霖,忘柯...女孩的名字,就叫静慧,慈凝,如是...
但欧阳佟始终决定不下来,简何生则在一旁说道,爱佟,不管男孩女孩,都可用。
简何生很想说简爱佟,但他知道不能。虽然她应允跟他一起带孩子,但他始终不能确定的是,他有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姓冠在她的孩子上。
这个孩子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关于孩子的一切,他永远只能参与,始终没有华语权的。
欧阳佟望着简何生,看着他眼里的一丝落寞,突然之间有些新心酸。
她想起左笙霖了,如果左笙霖有简何生的一半温柔,她想她可能一辈子都离不了他的,如果他也愿意陪在她身边,跟她一起想孩子叫什么名字,那样的幸福她真愿意拿命来换呢?
“就叫简爱佟吧!”欧阳佟看着简何生,十分肯定的说。
“简爱佟!”简何生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医院安静的夜晚都足以被简何生的这叫声打破。
但对简何生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要有儿子了,这份喜悦不足以只跟黑暗的分享了。他想要用最喜悦的心情,穿透这黑暗,去迎接明天的太阳。
他在病房里,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蹦跳着。
“何生,你小点声,何生,小点声…”欧阳佟压着声音,但用简何生足以听到的声音说。
简何生听到了欧阳佟对自己的提醒,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有一次来到欧阳佟床边,就这样蹲着,看着他,仿佛一个小孩想要得到父母一个确切的答复,“真的叫简爱佟么?”
欧阳佟眼神坚定,看着他点了点头。
简何生,双手握住欧阳佟的手,“我一定对佟佟跟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突然意识到什么,“不,他就是我的亲儿子。”
同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欧阳佟,这是他对欧阳佟的承诺,也是他心底对自己的承诺。
因为从今天起,他简何生也有儿子了。
今天的月色真美,照在病房的地面上,照在简何生和欧阳佟的脸上,他们彼此的心境在这个月夜里正发生着变化。不远处的婴儿床上,孩子正抽动着笑脸,正在期待人间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