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骁灵机一动,趁着医生检查的间隙,突然提高音量,故作轻松地说:“哎呀,医生,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我小题大做。其实就是刚刚和她闹着玩,不小心扯到之前的伤口了,这会儿已经好多啦。”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棠棠的手,试图向医生传递自己不想暴露病情的讯息。
江骁希望医生能明白他的意思,配合自己瞒过棠棠。他担心一旦病情被和盘托出,棠棠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见到的。
医生会意,转头看向棠棠,神色温和又带着几分专业的严肃:“沈小姐,您先回避一下,我们给江先生检查下伤口,有些操作家属在场不太方便。放心,我们会仔细查看的。”
棠棠面露犹豫,眼神在江骁和医生之间来回游移,显然放心不下。江骁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安抚:“糖糖,听医生的,我真没事儿,你在外面等会儿,很快就好。”见江骁这么说,棠棠咬了咬嘴唇,只好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病房,还不忘叮嘱:“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叫我。”
棠棠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江骁和医生两个人。随着房门缓缓合上,江骁那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只见他那张英俊却略显憔悴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恳切的神情,目光直直地望向面前的医生,声音略带沙哑地道:“医生,求求您,无论如何,请不要将我的真实病情告诉她。我真的不愿意看到她因为我的事情而伤心难过。”
医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江骁此刻的心情,但他的脸色依旧十分凝重,缓声道:“江先生,我能够体谅你对沈小姐的关心与爱护。只是这病情啊,终究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还需要家属积极地参与配合才行,如果一味地长期隐瞒,对于治疗可是相当不利的呀。”
听到医生这番话,江骁不禁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说道:“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吧,医生。我想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亲口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在此之前,麻烦您先帮我暂时稳住局面,就跟她说我的伤口只是有些轻微的发炎而已,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就能痊愈。”
面对江骁如此执着的请求,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应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向她坦白这件事,千万不能因此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啊!”话音刚落,医生稍稍提高了音量,朝着门外喊道:“沈小姐,可以进来了。”
棠棠急切地走进病房,径直走到江骁床边,拉住他的手,满眼担忧地看向医生:“医生,我老公他怎么样?”
医生表情镇定,语气平稳地说道:“沈小姐,别太担心,江先生的伤口有点发炎,这才导致他刚刚不舒服。后续按时吃药,注意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江骁配合地点点头,紧握着棠棠的手,轻声说:“你看,我就说没事,让你白担心一场。”
棠棠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轻拍胸口,嗔怪地看了江骁一眼:“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吓唬我了。”
棠棠眼神专注地看着江骁把药吃下,每一粒药丸落入口中,都似让她安心一分。她轻轻捋了捋江骁额前的碎发,温柔说道:“吃了药,好好休息,肯定很快就好起来。”
江骁仰头咽下最后一口水,朝她挤出个虚弱的微笑,暗自祈祷她千万别发现药的端倪。那些混杂在普通药片里的癌症靶向药与止痛药物,宛如一颗颗定时炸弹,时刻提醒着他隐瞒的病情。
看着棠棠关切的眼神,江骁满心愧疚,却又只能继续将秘密深埋心底,独自承受这沉重的负担。
咽下去的药和水在胃里翻搅,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揉搓他的胃部,剧痛瞬间袭来。江骁脸色骤变,五官因痛苦微微扭曲。为了不让棠棠察觉,他赶忙用手捂住嘴,佯装咳嗽,试图借此掩盖胃部绞痛引发的呻吟。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他的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强装镇定,哑着嗓子对棠棠说:“没事,就是药有点苦,呛到了。”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正在承受的巨大痛苦。
棠棠满脸惊惶,心疼得眼眶泛红,双手轻轻却又急切地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又慌乱,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疼江骁。“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满的担忧几近溢出。
“要不还是再叫医生过来看看吧,别是呛到气管里了。”说着,她就要转身去叫医生,眼神一刻也不敢从江骁身上移开,生怕错过他任何细微的反应。
“糖糖……咳咳咳……不用……有糖吗……咳咳咳……太苦了。”江骁艰难地从咳嗽中挤出这几句话,紧皱的眉头仿佛拧成了麻花,希望用要糖吃来转移棠棠注意力,打消她叫医生的念头。
棠棠一听,赶忙停下脚步,心急如焚地四处翻找。“有有有,我记得带了水果糖。”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出糖,迅速剥开,小心翼翼地喂到江骁嘴边,“快含着,别再咳啦。”看着江骁把糖含住,她轻抚他的胸口,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江骁强忍着胃部如绞的剧痛,极力克制住想要蜷缩身体的冲动,努力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棠棠说道:“没事了,真的。”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有额头上密密麻麻不断渗出的冷汗,无一不在泄露他正承受着巨大痛苦。
他深知,一旦自己表现出更多不适,棠棠定会再次坚持叫医生,而他害怕病情就此暴露,让棠棠陷入悲伤,所以只能拼尽全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棠棠满脸担忧,轻轻拭去江骁额头的汗珠,声音颤抖:“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真没事儿吗?”她的目光紧锁江骁,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江骁挤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真没事,就是刚刚咳嗽太用力了。”他紧紧握住棠棠的手,试图传递镇定,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
江骁努力稳住气息,强压着胃部的绞痛,轻轻推了推棠棠,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说道:“你快去找找剪头发的东西吧,我还期待着你给我剪个帅气的发型呢。”他试图用这种轻松的口吻,让棠棠从紧张担忧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也好转移她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注意力。
尽管此刻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但为了让棠棠安心,他只能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期盼她能暂时忘却方才的担忧,去准备剪发的工具。
棠棠眼中满是犹疑与心疼,紧紧抓着江骁的手,声音发颤:“可我……我真的觉得你好像很难受。”她的目光在江骁脸上焦灼地游移,不放过他任何细微表情。
江骁微微仰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别瞎想,刚刚咳的厉害才显得不舒服的,真没事儿了。你去准备准备,我都等不及想看看你手艺啦。”他故作轻快,可微微颤抖的下巴还是泄露了痛苦。
棠棠一步三回头,满心担忧地去翻找剪发工具。她的手有些颤抖,在柜子里翻找时,动作都显得有些慌乱。平常熟悉的物件,此刻仿佛故意躲着她。好不容易找到剪刀和梳子,她又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脑海里乱成一团,怎么也理不清思绪。
每过一秒,她都忍不住扭头看向江骁,只见他脸色苍白,眉头微蹙,心中的不安便又多了几分。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江骁真如他所说只是小问题,可心底的担忧却如乌云般,怎么也驱散不开。
江骁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揪着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胃部的绞痛如汹涌浪潮,一阵强过一阵,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他强忍着,每一秒都似一个世纪般漫长,在心里疯狂祈祷止痛药快点发挥作用。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洇湿了枕头。他微微颤抖的嘴唇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加快药效。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可他仍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不让自己在棠棠回来前露出更多痛苦。
突然,一阵如刀绞般的急痛猛地袭来,像是有尖锐的利器在胃里肆意搅动。江骁毫无防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五官因剧痛紧紧扭曲在一起。他下意识地撑着身体,竭尽全力侧身翻转,一把死死咬住被子,试图以此压抑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痛苦呻吟。
牙齿深深嵌入被子,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如注,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物。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抽搐,可他仍死死咬着被子,仿佛那是他与这剧痛抗衡的唯一依靠,心中不断祈求着这阵剧痛能快点过去,千万不能让棠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