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体内!老狗去哪了!”
疯子突然伸手盖在右脸上,情绪激动地质问着那从本该是亥沉的位置,却是另一个声音的那人,只不过这话是疯子在体内的思绪所说,外界并没有任何话语。
“哈哈哈,真是个痴子,莫不是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等等,这声音···”疯子听着这声音的话语只觉莫名耳熟,略一思索不免失声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就是一仁子!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一仁子的意识!”
“为何不可能,亥沉也是你,你也是一仁子,亥沉本就是我们中的一份子,我为何不是?”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们的第三个?”
“哦?这说法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本就是同一人,我们又何必分彼此。”
疯子脑子里一时间嗡嗡的,这突然出现的第三个意识占据了亥沉原本的位置同他说话,可声音却是记忆幻影中那原本一仁子的声音,实在是匪夷所思。
“和封印有关不成?”
“该说你愚笨迟钝,还是聪颖过人呢,既然已经想到了不可言下的封印,为何猜不到所封何物,你一直以来所缺的是什么还不曾自觉么?”
“我缺的?不可言那帮老杂碎不是把我的人魂放在七情间了么,这怎么···”
疯子方一想到这里似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有些不可置信地回想着自己所猜测到的。
“看来我的天魂倒也还有得救,不算多愚笨。”
“这么说是不可言骗了咱,他们根本没剥离走人魂,那你肯定是被封印在脊骨那的人魂了,现在出来是想抢咱身子么?”
“这话说得真让人伤心,你便是我,我即是你,不分彼此我为何要夺你意识,若是无我,想必当初白玉生的介子你恐是救不下所有尘子吧?哭同异化身也是我用道且拘助你降伏的,莫不是现在翻脸不认了吧?”
“这般说来你果然是人魂,那么说,我们所有一仁子的记忆都刻在你这里了。”
“如你所说,不可言剥离不走载有记忆的人魂,只不过我可现身的时间可不够长,且大部分记忆也被封印锢住,无从脱身。之前这副身躯陷入狂眠的时候可是我出手压制下来的哦,你若是在此地多走动走动还能看到许多我们的杰作。”
“哎呀,时间好像差不多快到了,不可言的封印只有一个缺口,我支撑不了太久的意识,若有时机再谈吧,记住千万保管好小宫儿的魄,务必去极瑶天··还有··寻到六道死地···不然不可再···吞吃尘子魂···”
一阵断断续续的挣扎之声自一仁子人魂口中传来,几息过后再无动静,疯子也陷入了一阵沉默中,而走在疯子前的胡叶若有似无地斜瞥了他几眼。
“人魂没想到在这道封印中,不过为何哭同异用眼见真造出的这根脊骨之前,我和老狗都不曾发觉到这封印?他说不可言剥离不开载有记忆的人魂,那应当打破封印后看到的记忆便是人魂中的过往,至于他说的杰作···”
疯子想到这便想起了先前见到的那片淡黑色毫无生机的海洋,宛如围困世界的死寂之地。
“那难不成···真是我干的···该死,人魂肯定有更多东西还没说,若是忘知和玦闻他们,指不定有法子对封印下手,看来离开这里后不得不去极瑶天了。”
疯子低头思索着自己的事,全然没有察觉到前方的胡叶早已停下了脚步,猛一下撞到她后背,霎时打断了他的思绪,退后几步看向胡叶,而胡叶却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那栋小楼。
倒也不能说小楼,毕竟已经没了原来一半的样子,就像凭空被人从中竖着切了一刀一样,只留下摇摇欲坠斑驳不堪地半个身子,矗立在大片废墟中毫不起眼,就像一座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破烂艺术品般。
胡叶愣愣出神并没有多久,仅仅站在原地几秒便继续抬脚向那栋破烂小楼走去,穿过积累成堆的瓦砾,毫不客气地踏进摇摇欲坠的楼体内,扑面而来的灰尘快要呛得喘不过气。
仅存的半个小楼中俨然还可见一些家具,桌椅板凳都还很完整,只不过所有物件都摞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将那些无人言说的岁月痕迹深深掩盖,也不知这灰尘究竟是自然所产还是天空中滚烟落下的尸骸之灰。
胡叶像是很熟悉这里一样,缓缓踱步走到那张不大不小的餐桌旁,熟练地将扣在桌上的餐盘一具具翻过来,疯子并没有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都被帽子和斗篷领挡住了。
通向二楼的狭窄楼梯同楼体一起被生生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艰难挺立在废楼中,尽管已经没有了原有的职能,现在只能称作一尊废品罢了。
胡叶轻轻走到餐桌的主位椅旁,毫不在意被灰尘沾染的皮手套,小心地将餐桌主位上的灰尘拂开,伸手不知从哪掏出一顶同样破旧的牛仔帽,看起来同她所戴的款式大差不多,只不过这顶帽子的右帽檐被折了上去。
她似有所怀念般轻抚着那顶牛仔帽,略过几息后小心地将它轻轻放在餐桌上。破楼中除了疯子和胡叶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只有疯子待在楼外静静看着胡叶。
“到家了,老大,你老妈在你死后没多久也不在了,不过我把她火化了和你埋一块了,你可真是个烂人,丢这么一大堆破烂事给我,明知道我这人本来就怕麻烦。”
“凯阿司的兄弟们这两年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早说过我不适合坐你这位置,不过现在嘛好多了,把你送回来了,我最后的承诺也行使完了,这块破石头总算能放下来了。”
“哦对,我也差不多要离开这垃圾堆了,总有法子能出去的,可别太羡慕我,这次应该算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虽然我知道算不上见面,我遇到个很特别的人,托他的福,我也能给你整点稀罕货了,那会咱们凯阿司的兄弟们可都没福气见这玩意的,你就在下头偷着乐吧你。”
胡叶从铁皮盒中掏出一支香烟,指尖冒出微弱火苗,将其点燃后立在餐桌上,在破旧牛仔帽一旁静静无声的飘着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