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为凌虚的死而悲叹。
唐小婉脑海中,凌虚对她关怀备至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逐一浮现。
可每一个画面,都如同镜花水月,再也无法触及,她心痛得几乎窒息。
“凌虚,我对不住你,你一个人,孤独吗,我这便去陪你!”
唐小婉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身形踉跄地,朝着桌旁挪去。
她握住了茶壶把手,将壶嘴对准嘴唇,便要将毒茶,一饮而尽。
云汐声嘶力竭地呼喊:“唐姐姐,不要啊!”
叶清雪掠至唐小婉身旁,一把夺过茶壶。
用力一甩,“哐当”一声,茶壶重重砸落在地,瓷片四溅,茶水肆意流淌。
叶清雪将唐小婉拥入怀中:“凌虚在天之灵,定然不想看到你,这般伤害自己。”
唐小婉瘫倒在叶清雪的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而在屋外,李修元静静地伫立着,将屋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小婉,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寝宫中,女帝李星岚斜倚在榻上,摇着拨浪鼓,怀中,凌星正酣然沉睡。
他想到凌虚与唐小婉喜结连理,只觉五内俱焚。
可身为女帝,只能强颜欢笑,将满心的悲戚与酸涩,深埋心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高敬忠神色慌张,匆匆奔入殿内,“扑通”一声跪地:
“陛下,大事不好!凌虚先生……刚刚,毒发身亡了!”
李星岚手中晃动的拨浪鼓,猛地僵在半空,她的眼眸瞬间瞪大,嘴唇微微开合,却半晌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你说什么?”
高敬忠不敢抬头,重重地磕了个头:“陛下,凌虚先生……已然去了。”
李星岚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她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
顺着白皙的脸颊,簌簌滑落,滴落在凌星的襁褓上,凌星竟也醒来,哭了起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
李星岚霍然起身,脚步踉跄,径直冲向窗边。
雕花窗棂被“嘎吱”一声推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灌进殿内,肆意吹乱了她的长发。
“凌虚!你怎可如此薄情寡义,抛下我和凌星而去!
我虽贵为女帝,坐拥万里河山,可到头来,却连心爱的人,都无法留住。
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于我而言,有何益处?”
她身形一软,瘫倒在窗沿,她的手,无力地捶打着窗台:
“我错了,我为什么要违背心意,给你赐婚!
若能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定当抛却江山社稷,不顾天下苍生。
只愿与你携手浪迹天涯,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如今,天人永隔,叫我如何独自苟活!”
高敬忠见女帝如此悲戚,心中惶恐,小心翼翼地趋步上前:
“陛下节哀,还望保重龙体啊,天下臣民,还仰仗陛下您呢。”
李星岚柳眉倒竖,猛然回首,厉声道:
“高敬忠!我颁下圣旨,赐凌虚十杯御酒,假意说其中九杯有毒,让他挑选一杯喝下。
若能绝处逢生,便赦免的他的罪责,这不过是掩人耳目,为的是平复河西军的怒火。
我私下里千叮万嘱,十杯酒皆不可下毒,你为何阳奉阴违,拒不照办?想用毒酒,毒杀凌虚?”
高敬忠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哭喊道:“女帝陛下,冤枉啊!那十杯酒中,确实未曾下毒。
否则,凌虚怎能毫发无损地,活着离开大理寺监狱?”
李星岚怒目圆睁,冷哼一声:“你还敢强词夺理!朕已派人查得水落石出。
隔壁监房的李长生,交待得清清楚楚,他亲眼所见,其中九杯酒里,确确实实下了剧毒。”
高敬忠心中一凛,仍强自镇定:“陛下,李长生隔着牢房,如何能一眼看穿酒中有毒?”
李星岚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怕是忘了,你在牢房中,得到一只蛐蛐。
那蛐蛐本是左翊中郎将,送给凌虚的。这蛐蛐有一神奇之处,能辨别毒性。
一旦靠近有毒之物,便会鸣叫不止。凌虚正是靠着这只蛐蛐,才找出那杯无毒的酒,得以绝处逢生。”
高敬忠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机关算尽,处心积虑,竟然栽在了一只蛐蛐上。”
他缓缓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不过,如今你最大的助力唐思顺已死,两次帮你平定叛乱的凌虚,也已被毒杀。
如今你身边再无可用之人,三大节度使,足以掌控全局,你听,他们已经来了。”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河东节度使安千山、陇右节度使哥寒亭、安西节度使高问松,三人各率麾下精锐,向皇城发起强攻。
金吾卫,忙不迭敲响六街鼓,鼓声雄浑厚重,在宫墙内外回荡。
羽林军听闻警讯,仓促间披挂上阵,手持刀枪剑戟,在宫门前列阵以待,抵御外敌。
安千山胯骑一匹高头大马,身披玄色披风,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他虎目圆睁,声若洪钟:“弟兄们,随我奋勇向前,定要将女帝活捉,今日便是建功立业之时!”
他一马当先,朝着宫门冲去,一名羽林军小校,迅速搭弓射箭,直射安千山咽喉。
安千山反应极为敏捷,稳稳握住那支箭,反手将箭挥出,瞬间射穿那名小校的心脏。
他神勇无比的表现,令麾下部队士气大振,众人如狼似虎般,呐喊着冲向羽林军。
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宫门处的朱漆木柱,在兵器砍杀下,木屑横飞,宫门也瞬间千疮百孔。
众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战况激烈至极 ,生死存亡,便在瞬息之间。
陇右节度使哥寒亭,与安西节度使高问松,各率陇右军与安西军。
自左右两侧呈合围之势,直逼羽林军防线。
哥寒亭,手持一柄大斧,在羽林军阵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大斧舞得密不透风,斧刃过处,血肉横飞,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