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目光冷峻:“清雪与小婉,被你暗中操控已久,为何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气血亏虚?
无非是你驱使分身,于她们体内大肆吞噬气血,妄图让她们气血两亏、危在旦夕。
好叫我关心则乱,心急如焚下,奔赴药铺寻方问药。
你这精心布置的圈套、阴险至极的请君入瓮之计,打的倒是好算盘!
既被我识破,那我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
于是在你的分身面前,我对云汐说,会亲自去药铺抓药。
再故意将分身放走,好让她给你通风报信,
你向来狡黠诡谲、自以为是,若不助长你的嚣张气焰,给足你自信。
你这重伤之躯,怎敢铤而走险、贸然行事?”
夺魂镜魔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凭空臆测。”
凌虚仰天大笑:“起初,确只是推测,但即便如此,也需未雨绸缪,我派人提前告知楚思露,将楚大一带到这里。
先前,你妄图借清雪和小婉之手取我性命,来个杀人诛心的毒计。
今日,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楚大一当着你的面,亲口道出真名实姓。
一则挫你锐气,二则也是给他一个悬崖勒马、改过自新的契机。”
夺魂镜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强压镇定,挑眉质问道:
“不对!即便如此,你至多料到我会在药铺设伏,可凤栖城中,药铺林立,你怎就笃定是这一家?”
凌虚笑道:“你莫忘了,皇帝前些时日,刚赏赐我十万贯铜币,如今我富甲一方。
红颜知己危在旦夕,救命良药,自然要往全城最大、药材最全、价格最贵的药铺去寻。
这不也正是你的想法,选择这处药铺,下药谋害我的原因吗?
我既决意与你周旋到底,怎会不按你的路数,揣摩你的心思,换位思考,料敌先机呢?”
郎中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你既已识破这是个陷阱,为何还敢喝下那毒茶?莫不是自寻死路?”
凌虚霍然起身:“谁说我喝下了毒茶?你这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郎中眉头一皱,冷冷道:“原来你是在佯装中毒。”
凌虚气定神闲:“你莫要忘了,我医术可比你高,又怎会轻易着了你的道?”
郎中脸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那毒无色无味,你如何能看出端倪?”
凌虚剑眉一挑,目光如炬,直视郎中:“我并不需要瞧出那茶有异样,而是一眼看穿了,你这人有问题。”
郎中心头一震,却仍佯装镇定,干笑两声:“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凌虚踏前一步,气势逼人:“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你便是那日,在孙大叔家中,假惺惺向我赔罪,而后巧言令色,推荐我去给叶云亭看病的那个郎中。”
郎中神色大变,矢口否认:“绝无可能,我与他相貌迥异,你休要信口雌黄。”
“自作聪明!你若不知当日那郎中是何人,又怎会知晓自己与他相貌迥异?
今日我来得匆忙,你仓促易容,破绽百出,连鬓角都未整理妥当,如此纰漏,还想骗过我?”
郎中闻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突然反应过来:“你字诈我!”
夺魂镜魔怒目圆睁,狠狠瞪了郎中一眼:“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我大事!”
凌虚目光如炬,冷笑一声:“阁下这易容术,端的是出神入化,倒叫我想起了宫中的那位梅妃。
不过嘛,我识破你身份,可不是靠这双眼睛。”
郎中疑惑不解:“不是靠眼睛,靠的是什么?”
“气味!那日在李大叔家中,初见你时,你左手的手背上,有一块边界清晰的圆形红斑。
这红斑是极为罕见的隐疾,需长期泡一种药浴缓解症状。
药浴中的关键药材,名为荜茇,昔日先帝,用它来治腹泻之症。
此药气味浓烈,辛辣刺鼻,有温中下气、消食化积的奇效。
多生于凤栖城外的竹林中,因而长期泡这药浴的人,周身会散发,独一无二的辛辣气味。
那日在李大叔家,我便留意到,那位郎中身上有此异味。
今日在你身上,我又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与那人一般无二。
为探我心中所疑,在你准备抓药时,我临时添了白芷、防风两味药。
这两味药,能祛风止痛、解表散寒,却也会致使皮肤对光敏感异常。
患有这种隐疾的人,一经接触或服用,体内痼疾定会受其引动,进而恶化。
你身为郎中,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所以特意吩咐伙计抓药。
因此,我心中笃定,你也患有那种罕见隐疾!”
郎中神色一凛,旋即强自镇定:“既是隐疾,虽稀罕难得,但他能染上,我便染不得么?”
凌虚疾伸右手,扣住郎中左臂:“诚然,不排除你二人患有同种隐疾的微末可能。
但你左手的手背上,贴膏药的地方,与那郎中红斑位置,竟是分毫不差!
如此欲盖弥彰、掩耳盗铃,岂不是不打自招?依我看,这膏药下,定然藏着那块圆形红斑。”
凌虚猛地用力一撕,那膏药应手而落,果见一块圆形红斑,色泽鲜艳。
郎中见状,眉梢微微一挑,心中暗惊,脸上却强自镇定:
“凌虚公子果然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这般细微端倪,常人极易疏忽。
却难逃公子法眼,老朽实在是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夺魂镜魔在一旁,刚从雷霆一击中缓过来,气得面色阴沉似水。
此刻听了二人对话,更是怒不可遏:
“凌虚,事到如今,你既已识破,还在此絮絮叨叨,有什么意义?
你休要得意,虽说你未曾中毒,可我纵然只剩一层修为,却也绝非软弱可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今日此处,便要成为你的葬身之地,拿命来吧!”
夺魂镜魔周身灵气陡升,摆出一副拼死一搏的架势。
凌虚负手而立,气定神闲:“我侃侃而谈,对你没有意义,对我,自然大有用处。
我说这些,不过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罢了。”
“拖延时间?”夺魂镜魔大声喝道:“你究竟在等什么?莫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凌虚不疾不徐,迈着方步,微微仰头:“自是在等那第十个人,报出姓名,便能让你形神俱灭的,最后一个人!”
“第十个人?”夺魂镜魔脸上惊惶之色一闪而过,脱口而出:“你竟知晓第十个人?他从未暴露分毫,绝不可能!”
凌虚剑眉微扬,侃侃而谈:“那日,云汐前往如饴糖坊,给糖宝买饴糖解馋。
岂料那店小二竟包藏祸心,趁其不备,将云汐软禁在地牢内。
而后,我与清雪赶去寻她,那店小二贼心不死,使出同样卑鄙手段,妄图对我们暗下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