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渊没鸟自己，北堂冥自觉没趣，便嗤笑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北堂问身上。
即便是面对九具互相配合的傀儡，北堂问依旧游刃有余。
他挥臂而出，折扇便带着浓郁的紫芒化作残影飞出，旋转着将周围九具傀儡银白色的身躯接连切出巨大裂痕，一时间台上紫色光屑四处飞散，绚烂无比。
重复着这样的攻击，北堂问的心神却不在这里。
回忆起那天祭坛前禁锢自己的力量……那个恐怖的魔族，也快要将封印破开了。
即便北堂问为修魔功，害了不少人，但他深刻明白，祭坛底下那个生物，远远比他更加残忍。
以其的实力，没有人可以对付得了……信也不行。
北堂问看了眼信所在的平台，此时后者似乎已经将那柄巨剑中蕴藏的能量耗光了，正艰难躲避着来自其余傀儡的进攻。
叹息一声，北堂问眼里，第一次写满愁意。
一旦那魔头破封，镇子便完了。
等到那天，小红、他的家人、镇主府、东方世家、公孙世家……所有的人，都会死在那魔族手里。
而这一切，都是他北堂问一手造成的，是他沉迷于力量的陷阱，将众多无辜之人的血肉送给了魔头，让后者得以加快解封的进程。
最近几天，身边之人死亡、镇子毁灭的场景，不断化作噩梦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甚至不愿醒来，害怕睁眼后的第一天，就是灾难的开始。
北堂问并不是镇子唯一的居民，但镇子是他唯一的镇子，而这镇子里，还有他爱的人。
少年不是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恨自己没有早点下定决心，更恨自己没有抵挡住魔功的诱惑。
如果他能一直坚守本心，即便不被尊重，即便不被善待，即便不被接纳，到头来，痛苦的只会是他一个人，而小红、镇子上的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长老大人！”北堂问收起折扇，恭敬地朝眼前老者行礼。
莫几道早就发现来人，对于北堂世家的人，他向来没什么好感，不过身为长辈，还是此次比试的主持长老，他也不好拉下脸来。
将少年略一打量，他开口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北堂问点点头，继续道：“我是有事找长老大人汇报。”
“哦？关于明天的比试，白天时老夫已经交代清楚。”老者并未多想，只当他是来询问比试相关内容的，于是摆摆手想将其打发走。
没成想后者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却道出让他骇然的秘密。
“当年北堂家和莫家的恩怨，问恰好有所耳闻，”少年抬起眼眸，一道精光迸射而出，“也知道，天灵城莫家几乎被全灭的真相！”
这句话让老者脊梁都颤抖起来，微陷进去的眼窝中，双眼更是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光，他没有动作，而是等待着北堂问的下文。
“长老大人一定熟悉北堂浊这个名字吧。”
“他是我的爷爷。”
这个名字，莫几道可是太熟悉了，莫家之所以没落，就和北堂浊有大关系。
他点点头，道：“继续说。”
“我爷爷本来天赋也一般，然而几年内突然实力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了通古镇的最强者。”
“原因就在于这个。”北堂问指了指老者身后的祭坛。
老者眉头紧皱，当年北堂浊的突然崛起，莫几道是十分清楚的，只不过这背后的原因一直是个谜，他也只是猜测是祭坛的问题，因为北堂浊强大起来后，就立马将通古镇祭神的地点改到了这个祭坛的位置。
如今消息从北堂浊亲孙子口中说出，没想到竟然真和这祭坛有关。
“这祭坛里，居住着魔，一个可怕至极的生命。”
“魔！”莫几道脸色凝重起来，如今人类面临的难题中，最棘手的便是横行的魔物，而“魔”又是什么东西？
“通过某种‘方式’，让人修行魔功，拥有掌控魔气的能力，而修行魔功的捷径，就是吸食常人的血肉……和魔物一样。”
“北堂浊就是如此变强的。而当时通古镇的莫家，发现了这件事，并联系了在天灵城的主脉，想趁着比武大会，将我爷爷除掉。”
“不过我爷爷那时的实力比天灵城莫家的家主还要强，他也有着除掉莫家的想法，于是将比武地点设置在这祭坛上，借助里面魔的力量，将赶来支援的天灵城莫家强者和通古镇的莫家，全部杀害。”
“这，就是当年的真相。”
听完北堂问的话，莫几道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庞大的信息让他一时无法消化。
片刻后，他深吸口气，道：“身为我莫家死敌家族的子弟，告诉老夫这些，不怕老夫将你杀了吗？”
闻言，北堂问微笑着摇摇头：“若是因为过去的仇恨恩怨而死，那问也是活该，只是以长老大人对镇子的感情，我觉得并不会迁怒后辈。”
“而且，当务之急，并不是处理陈年的恩怨，”他指了指祭坛，“而是处理这个祸患。”
莫几道点点头，紧接着语气略带惋惜：“要是这祭坛底下，当真存在这么一个‘魔’，老夫倒是无能为力。”
北堂问脸色一僵，他之所以来找莫几道，完全是想借助其强大实力，将那魔给解决掉，结果如今老者却说他无能为力？
“你不用这个表情，”莫几道解释道，“你没发现，我在这镇子上的时候，祭坛毫无动静吗？显然你口中的‘魔’，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那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打破这祭坛，先将他除掉。”北堂问抽出腰间折扇，在掌心拍击。
老者摇摇头否定：“我已经试过攻击祭坛了，连痕迹都没留下。”
说着，老者便狠狠朝祭坛拍出一掌，掌印威力极大，在四周压缩起庞大风浪，然而接触到祭坛时，便瞬间被吸收，仿佛就像一个普通人拍出来的一样。
见状，北堂问瞬间没了主意，如果就连剑宗来的长老都无能为力，那他也没有别的招数了。
“小子，别灰心。”莫几道拍拍北堂问的肩膀，道：“等比试结束，我就回去将这祭坛的情况上报给剑宗的高层，到时候由他们派人来处理这件事。”
北堂问无奈，只能点头表示明白。
思绪回到现在，等老者搬救兵回来，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说不定莫几道一走，那魔就会立刻破封而出。
自从昨晚去找老者，在祭坛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因为那个魔族肯定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也不会再放过他。
总之，要是将希望寄托在剑宗身上，那就彻底完蛋了，他必须另想办法。
让镇民逃走是一个办法，却不可行，以他如今的声望，没有人会相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除此之外就是将狱给除掉，要么，他趁着这段时间，再次去吸食血肉修炼魔功，尽可能将自己变强。
以往的时候，他修炼用的都是成年人，而吞噬儿童血肉所带来的修炼效果，才是最理想的。
要么，他联合镇子里所有战斗力，去和狱拼了，但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去了就等于送死，根本没什么作用。
他本想寄希望于信，可如今看来，仅凭那柄剑，怕是毫无希望。
“所以，最终还是要走老路了吗？”
对北堂问来说，他不愿再去凭借这种邪恶的手段，去让自己变强。
然而，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台上，老者并没有注意到北堂问的异样，正在观察着三人的战斗方式。
“那少年，有点奇怪。”
身为剑宗的外门长老，他见识过不少的剑术天才，如今从信的斩击中，他却能看出更接近剑的本质的意韵。
如果说，少年之前的攻击还属于极强能量的话，如今毫无攻击力的斩击，反而更像是属于剑的攻击。
“这小子……”
与此同时，信所在的平台。
少年不断闪躲傀儡接连的攻击，并用剑斩在其身躯上，虽然这斩击并没有带来一丝痕迹。
“是时候，结束了。”
随着信将所有傀儡都斩了一遍，他眼中的精光也越来越盛，带着说不出的气势，那是一往无前的锋锐，那是独属于剑者的气势。
仅仅只出现了一瞬，却被老者敏捷地捕捉到。
“此子，必成大器！”
他给出这样的评价。
而那九具傀儡，这次同时发起了进攻。
少年的剑，再一次亮了起来。
起初，只是一抹赤红在不断闪烁，紧接着，便有灼热的气息随着光华不断增强，变得璀璨起来。
“快看，那是什么！”
人群不知哪个地方突然爆出一声喧哗，紧接着其余人的眼球都被吸引过去。
李渊眼前一亮，面上微笑更盛。
北堂冥疑惑起来，这老小子，笑什么？
就连台上其余两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在他们眼中，信手中重剑光芒大放，而少年周围傀儡身上，也出现了璀璨的光痕，那正是信之前在他们身上的斩下的位置，当时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如今却逐渐璀璨，并透着无比得灼热。
信面带微笑，他终于领悟了，什么才是真正属于剑的斩击。
那在于他什么时候，想让他的攻击，属于剑！
傀儡们的动作猛然停顿起来，其上的光痕亮度猛然达到最大。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那九具傀儡从光痕的位置，同时被一分为二，胸前的鎏金之心也彻底黯淡下来。
周围一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那九具傀儡的残躯掉在平台表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