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听后说道:
“这安排最好不过了。”
“我另有安身之处。”
“还请哥哥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轻敌。”
武松笑道:
“这点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只需让仆人送我,路上如果再有酒馆,我还得喝。”
施恩答应下来,让仆人继续陪着武松,而自己离开,找地方安顿去了。
武松又走了三四里路,路上又喝了十来碗酒。此时已经到了午牌时分(大约中午),天色炎热,却夹杂着些许微风。
武松此刻酒劲上涌,感觉已有五七分醉意,但他故意装作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前倾后仰,东倒西歪地来到林子前。
随行的仆人用手指着前方说道:
“就在前面那个丁字路口,就是蒋门神的酒店。”
武松说道:
“既然到了,你就躲远一些。”
“等我把他打倒后,你们再过来。”
说罢,武松抢步绕到林子背后。
只见一个魁梧的大汉,身披一件白布衫,正撒开一把交椅,手持蝇拂,悠然地坐在绿槐树下乘凉。
武松远远地看着那人,见他模样十分凶恶,生得是:
形容丑恶,相貌粗疏。
一身紫肉横生,几道青筋暴起。
黄髯斜起,唇边扑地蝉蛾;怪眼圆睁,眉目对悬星象。
坐下狰狞如猛虎,行时仿佛似门神。
他的相貌丑陋,举止粗野,紫黑色的肌肉鼓起,几条青筋暴露在外。
一撮黄胡子歪歪斜斜地翘着,嘴边的胡须像扑扇的飞蛾一样动着。
一双怪眼圆睁,眉毛间仿佛挂着几颗星星。
静坐时像一只凶猛的老虎,走起路来就像威风凛凛的门神一般。
武松假装喝醉,装出东倒西歪的样子,斜着眼瞄了一眼,心里想道:
“这个大汉一定就是蒋门神了。”
于是快步往前走去。不到三五十步,他便看到丁字路口有一家大酒店,屋檐前竖着一根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旗,上写四个大字:
“河阳风月”。
武松转头仔细一看,见酒店门前有一排绿色的油漆栏杆,两侧插着两面装饰华丽的金字旗帜。
每面旗子上写着五个金字: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边摆放着肉案和砧板,家丁在切肉;
另一边是蒸馒头的灶台,烧柴的厨子正在忙碌。
店内靠墙一排摆放着三只大酒缸,酒缸埋了一半在地下,每缸里都盛满了大半缸酒。正中间摆放着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是蒋门神初到孟州时娶的新妾,原本是西瓦子里擅唱各种宫调的名妓。
那女子长得十分标致:
眉横翠岫,眼露秋波。
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轻舒嫩玉。
冠儿小,明铺鱼,掩映乌云;
衫袖窄,巧染榴花,薄笼瑞雪。
金钗插凤,宝钏围龙。
尽教崔护去寻浆,疑是文君重卖酒。
眉如翠山横卧,眼中含着秋水波光;
唇如樱桃微微泛红,双手如初春的嫩笋般纤细白嫩。
头上戴着小巧的发冠,装饰着如鱼般闪亮的金饰,与乌黑的秀发交相辉映;
身穿窄袖衣衫,染着石榴花般的红色,轻轻笼罩着瑞雪般的肌肤。
发上插着金凤钗,手腕戴着盘龙镯,妆容华丽。
看着她不禁让人想起崔护笔下那位卖浆的女子,甚至仿佛再现了卓文君开店卖酒的模样。
武松看了一眼,装着醉意,径直走进酒店,在柜台对面的一张座头上坐下,把双手按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柜台里的那妇人看。
那妇人见状,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武松环顾店内,见还有五七个当差的酒保。
武松敲着桌子喊道:
“卖酒的主人家在哪儿?”
一个带头的酒保走上前来,看了看武松,问道:
“客人想要多少酒?”
武松说:
“打两角酒,先拿点来让我尝尝。”
酒保走到柜台边,让那妇人舀两角酒下来,倒入桶中,又盛了一碗送到武松面前,说:
“客人请尝酒。”
武松端起酒碗闻了闻,摇头道:
“不好,不好!换一换!”
酒保见他醉醺醺的,忍着气,把酒端回柜台,对那妇人说:
“娘子,随便换点好的给他,这人喝醉了,看样子是来闹事的。”
那妇人重新舀了些上等的好酒递给酒保,酒保端到武松面前,再盛了一碗送上。
武松尝了一口后说道:
“这酒还算有点意思。”
随即问道:
“告诉我,你们这店的主人家姓什么?”
酒保答道:
“姓蒋。”
武松笑道:
“怎么不是姓李呢?”
那妇人听后,冷笑道:
“这家伙哪里是喝醉了,分明是来惹事的!”
酒保附和道:
“一看就是外地的野蛮人,别搭理他,尽说些胡话。”
武松怒目而视,问道:
“你说什么?”
酒保回道:
“我们自己说话,客人别多管闲事,安心喝你的酒。”
武松道:
“好,那就让柜台上的那妇人下来,陪我喝酒!”
酒保喝道:
“胡说!这是我们主人家的娘子!”
武松笑道:
“主人家的娘子又怎样?”
“陪我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妇人大怒,骂道:
“该死的贼!活腻了吧!”
她推开柜台,正要冲出来时,武松已经脱下土色布衫,上半截扎在腰里,抓起桌上的酒桶直接往地上一泼,酒洒了一地。
他猛地冲到柜台后面,刚好迎上那妇人。
武松手劲极大,那妇人哪里挣扎得动?
武松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胯,另一只手捏碎了她头上的发冠,扯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从柜台后提出来,顺势朝旁边的大酒缸里扔去。
只听“扑通”一声,那妇人被直接丢进了大酒缸中,溅起一片酒花。
武松转身从柜台后走出,店里的几个酒保见状,纷纷围上来试图阻拦武松。
第一个冲上来的酒保,被武松一把揪住,拎起来轻松地扔进了另一只大酒缸里。
第二个酒保冲过来时,也被武松抓住头,直接摔进酒缸。
接着,又有两名酒保试图上前,武松一拳打倒一人,一脚踹翻另一人。
这两人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而先前被扔进酒缸的三人,在酒缸里挣扎,却因缸太深,完全无法脱身。
剩下的几个酒保中,有人吓得屁滚尿流,慌忙逃跑,其中一个机灵些的,直接跑去通风报信。
武松看着那逃走的酒保,自言自语道:
“这家伙一定是去找蒋门神来了。”
“正好,我去大路上迎他,看他有什么本事,让大伙儿好好笑上一场!”
说罢,武松大步走出酒店,直奔大路而去。
那个跑腿的小厮飞奔去向蒋门神报告消息。
蒋门神听了,顿时大吃一惊,慌忙踢翻交椅,丢下手中的蝇拂子,连忙钻出来查看。恰巧,武松迎面而来,两人在大路上正好撞见。
蒋门神虽然身形高大,但最近因沉迷酒色,身体早已亏虚,再加上听到武松闹事的消息,心里先有些发虚。
他看到武松晃晃悠悠地走来,以为他喝醉了,心中暗自轻视,便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谁知武松已经胸有成竹,见蒋门神迎面赶来,先抬起双拳在他脸前虚晃了一下,突然转身就跑。
蒋门神大怒,急忙追赶。就在他以为武松要逃跑时,武松猛地转身,抬起一脚狠狠踢中蒋门神的小腹。
蒋门神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肚子,蹲倒在地。
武松趁机快速转身,右脚再次飞起,一脚踢中蒋门神的额角,将他踢得仰面倒地。
武松步步紧逼,跨上前去,一脚踏住蒋门神的胸膛,抡起拳头如醋钵般大小,朝着蒋门神的脸猛砸。
武松的招式不是普通的江湖打斗,而是平生真本事。他先虚晃一拳,再转身飞踢,先用左脚踢中,再用右脚补上。
这套动作名为“玉环步,鸳鸯脚”,威力非同小可。
蒋门神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连连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管三件还是三百件事,我都答应您!”
武松冷冷地看着蒋门神,用脚一指他,喝道:
“要我饶你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蒋门神忙不迭地应声道:
“好汉尽管吩咐,我都答应!”
至于武松要蒋门神答应哪三件事,预示着大闹孟州城,武松即将改头换面,投奔梁山。
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