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江起身洗手,倒把话题转到张三身上,开始嘲笑他。
常言道:
“风不来树不动,船不摇水不浑。”
张三也是个风流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阎婆惜的心思?
他见婆惜眉目传情,心里暗喜。
后来,在宋江不在的日子里,张三便常常借口来找宋江,假装寻他。
阎婆惜留他喝茶,两人言谈间逐渐熟络,最终两人之间就成了事。
谁曾想,阎婆惜和张三一旦勾搭上之后,两个人打的一片火热,而张三又是惯于这种风月之事的。
难道没有听过古人所言:
不将别人带入自己家里,不让自己被别人带入家门。
只因宋江千不该万不该,带张三跟他一起到家里吃酒。
从此,便让阎婆惜对张三一见倾心。
自古以来,人们说道:
“风流话是喝茶时聊的,酒是美色的媒人。”
这正好违反了那个原则。
阎婆惜本就是个风尘女子,自从和那个小张三有了联系后,她对宋江就再无半点情分。
宋江若去看她,她便用话语伤害他,完全不再挽留他。
这宋江本性豪爽,不把女色放在心上,因此只是每隔十天半个月才去见她一次。
那张三和阎婆惜感情深厚,夜夜往来,明去暗回,街坊邻里也都知道了,消息最终传到宋江耳中。
宋江听后半信半疑,心中琢磨:
“这又不是父母给我安排的娘子,他若不爱我,那我为何要生气?”
“我只要不去看她就好了。”
于是,宋江有一个月没有去见她。
阎婆使人来请,宋江总是以有事为借口,不上门去。
有一天晚上,阎婆亲自来到县衙,喊道:
“押司,我好几天派人来请你,贵人你怎么都难得一见。”
“即使我女儿有些言语不当,伤了押司的心,也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教训她,让她向押司赔个不是。”
“今晚有缘能让老身见到押司,劳烦押司跟我回去一趟吧!”
宋江回答道:
“今天我县里的事多,忙不过来,改日再见吧。”
阎婆说道:
“这可不行。”
“我女儿在家里,专门期待你过来,只需过去看顾她一下就行。”
“你不去,她会着急的!”
宋江说道:
“我真的很忙,明天我一定来。”
阎婆却坚持道:
“今晚一定要和你一起去。”
阎婆把宋江的衣袖拉住,开口说道:
“是谁在挑拨你?”
“我和我女儿这辈子都靠着你做押司生活,外人说的闲话不值得听信,你自己要有主见。”
“如果我的女儿有错,责任在我身上。”
“你现在必须走一趟。”
宋江说道:
“你别缠我,我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
阎婆继续说道:
“即使你耽误了一些公事,知县大人也不一定会责罚你。”
“可是,如果今天你错过了,以后就难再碰到这种机会。”
“押司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回到家里再说。”
宋江性格直率,被婆子缠得烦了,便说道:
“你放开我,我去就是了。”
阎婆说道:
“押司别急,老人家跟不上你。”
宋江怒道:
“真是麻烦!”
两人走到门前。
有诗为证: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直饶今日能知悔,何不当初莫去为。
酒未必能醉人,人人自醉;
花未必能迷人,人人自迷。
即便今天能知悔,
为何当初不做出明智的决定呢?
宋江站稳了脚步,阎婆伸手一拦,开口说道:
“押司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呢?”
宋江便走进房内,坐在凳子上。
那婆子真是老练,正如古人所说,“老虔婆”手段何其高明,哪里会失了手。
她担心宋江再离去,便紧跟其后,坐在宋江旁边,温声说道:
“我的儿,你心爱的三郎就在这里。”
阎婆惜懒散地倒在床上,面对着孤灯,心里琢磨着一些事情,正等着小张三来。
听得母亲叫道:
“你的心爱的三郎在这里。”
那女人误以为是张三郎,便急忙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云髻,嘴里低声骂道:
“这短命鬼,等得我好辛苦!”
“看我先给他两个耳刮子!”
她像飞一样冲下楼来。
当她从门窗一望,灯光明亮,才发现是宋江,她顿时气馁,又迅速返回楼上,依旧倒在床上。
阎婆听见女儿下楼又上楼的声音,继续喊道:
“我的儿,你心爱的三郎在这里,你怎么跑了?”
那女人在床上回答:
“这屋里就这么近,他自己不会过来!”
“他又不瞎,怎么自己不上来,偏等我去接他。”
“没事就别嘀咕了!”
阎婆忍不住生气,抱怨道:
“这个贱人真看不盼着押司来,气死人了!”
“这样也好,倒让押司说她几句儿。”
婆子笑着说道:
“押司,我带你上楼去。”
宋江听了阎婆惜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在这婆子的拉扯下,勉强只得上楼去。
楼上是一间六椽的房屋,前半间摆着春台桌凳,后半间则是卧室。
床是三面棱花形的,两侧有栏杆,上面悬挂着红罗幔帐。
床头旁边放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手巾,旁边还放着一个洗手盆。
金漆桌子上放着一个锡灯台,侧边有两个小凳。
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仕女画,床对面排列着四把交椅。
宋江来到楼上,阎婆就把他拉进房里。
宋江就在椅子上朝着床边坐下。
阎婆从床上拉起女儿,说道:
“押司在这里呢。”
“我的女儿啊,你只是脾气不好,用言语冲撞了他,惹得押司不上门,闲的时候却在家里想着这事。”
“我如今好不容易把他请来,你却不起来陪个话,反倒耍性子!”
婆惜推开那婆子的手,说道:
“你干什么这么瞎折腾,我又没做坏事!”
“他自己不上门,让我怎么陪话!”
宋江听了,也不吭声。
婆子就搬过一把交椅放在宋江肩头下面,然后推她女儿过来,说道:
“你暂且和三郎坐一会儿,不陪话就算了,可别急躁。”
“你们两个好久不见,也说几句有情意的话。”
那婆娘哪里肯过来,就在宋江对面坐下了。
宋江低着头不说话。
婆子看女儿时,女儿也转过脸去。
阎婆说道:
“没酒没菜,算什么招待。”
“老身这里有一瓶好酒,去买些果品来给押司陪话。”
“我的女儿,你陪着押司坐着,别害羞,我马上就回来。”
宋江心里想:
“我被这婆子缠住了,脱不开身。”
“等她下楼去,我随后就走。”
那婆子看出宋江要走的意思,走出房门,门上有门闩,就把房门关上,用门闩闩上了。
宋江暗自思忖:
“那老太婆倒是先算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