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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那第一缕阳光如同一个调皮的孩子,轻巧地穿过轻薄的窗帘缝隙,像是金色的纱幔般,温柔地洒落在宾馆的房间里,瞬间为整个空间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黄,驱散了夜晚残留的最后一丝凉意 。
房间里,陈十一斜靠在床边,眼神空洞而迷茫,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眸逐渐有了焦距,眼神慢慢恢复了清明,在那混沌的迷雾中摸索许久后,终于找到了那一丝光明的方向,缓缓从那发呆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他轻轻眨动几下眼睛,把那些繁杂的思绪都抛诸脑后,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僵的脖颈,发出轻微的 “咔咔” 声。
陈十一的目光缓缓落到身旁正在充电的手机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拿了起来。
随着屏幕亮起,电量已充至百分之百的提示映入眼帘,时间也即将七点。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屏幕上轻轻滑过,像是在确认这平凡又真实的一刻。确认完时间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他先将充电器从插座上拔下,动作娴熟地一圈圈将它卷好,放进背包里,拉好拉链,随后稳稳地将背包背在肩上,像是背起了生活的行囊。接着,他挺直了腰板,开始环顾这个陪伴了他一夜的房间,准备进行最后的整理。
他走到床边,双手稳稳地握住棉被的两角,微微用力抖了抖,随后便弯下腰,极其细致地将上面的褶皱一点点抚平。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且专注,整理完床铺,他又将散落在桌上的物品一一归位,把电视遥控器整齐地放在电视柜一角,将水杯轻轻摆放在杯垫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在做这些的同时,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不断扫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遗漏随身物品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夹缝,他都仔细查看。
没过多久,房间里除了用过的一次性用品,其他一切都恢复到他刚入住时的整洁模样。
他心里十分明白,等会儿清洁人员进来,会把所有东西更换一遍,自己做的这些或许只是白费力气,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可他依旧一丝不苟地认真完成这一切,自从第一次住宾馆起,他每次都是如此。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始终觉得,清洁人员看到整洁与杂乱的房间,心情肯定是截然不同的,就像此刻他看着这个被自己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心中满是清爽之感,那些烦恼也随着房间的整洁被一并清扫出去,即便他知道清洁人员仍需打扫,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整理的过程中发觉有没有被遗漏的随身物品。
最后,陈十一再次环顾这个被他整理得井井有条的房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满足,也带着对过往的释怀。
他伸手取下插在卡槽里的房卡,顺手关掉房间的灯,那灯光熄灭的瞬间,为他这段短暂的住宿时光画上了一个句号。他轻轻关上房门,沿着廊道,稳步走向电梯处。廊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回荡其中。他伸出手指,按下下楼的按钮,按钮上的灯光瞬间亮起,在安静的廊道里格外显眼,指引他走向新的一天。
很快,“叮” 的一声清脆提示音传来,那声音打破了宁静,告知陈十一电梯已到达。
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空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工作人员清洁了,一股独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那清新的气息瞬间充满他的胸腔,让他精神一振。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电梯,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下降,他安静地站在里面,看着楼层数字不断减小,心中也在默默地回顾着昨天的时光,那些或平淡或难忘的瞬间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片刻后,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陈十一走出电梯门,拐过一个拐角。与此同时,前台的工作人员恰好从前台后的休息座椅上站起身。等陈十一走到前台前,能清楚看到服务人员还带着些许睡眼惺忪,头发也有些凌乱,但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个人,显然已经轮班了,而此时应是刚听到电梯提示音才匆匆醒来。
陈十一礼貌地将房卡递给工作人员,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温和而清晰:
“你好,退房。”
看到陈十一递来房卡,她嘴角上扬,挤出热情甜美的职业笑容,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伸出双手,稳稳接过陈十一递来的房卡。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走到电脑前,微微俯下身,屏幕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手指在键盘上灵动地敲击,一串串字符飞速跳动,时而轻轻滑动鼠标,核对信息时,眼神专注而认真。
与此同时,她腾出一只手,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清脆悦耳:
“303 退房,303 退房。”
声音在前台区域回荡,很快,对讲机里传出中年女子干脆的回应:
“收到。”
操作完成后,她直起身子,再次转身面向陈十一,笑容依旧灿烂,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又亲和:
“您好,手续都办好了,您可以走啦。非常感谢您入住我们酒店,期待您下次再来!”
她的眼神中满是友善,让人感觉格外温暖。
陈十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简单真诚的微笑,轻声说:
“好的,谢谢。”
随后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离去。
没一会儿,陈十一来到步行街上。此刻天色正处于黎明破晓之际,天边泛起鱼肚白,可夜幕的昏暗仍未完全褪去,如一层薄纱笼罩着街道。
街道上偶尔有行人匆匆路过,脚步急促,有的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早餐,一边走一边看手表,神色匆忙,想必是赶着去上班。
这和昨晚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的景象截然不同,不过地上残留的用过的纸巾、丢弃的包装袋等垃圾,清晰地诉说着昨晚的热闹与喧嚣。
陈十一缓缓环顾四周,发现许多摊贩的小推车都不见了,想必是摊主清晨就推回了家。而附近一些早餐店已早早开门营业,温暖的灯光从店内透出,给清冷的清晨添了几分烟火气。不时有行人走进店里,和老板熟络地打招呼,点上一份热气腾腾的早点。
这时,陈十一看到有三四位清洁人员正在街道上忙碌清扫。
他们穿着统一的橘黄色工作服,在略显昏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其中一位阿姨弯着腰,双手紧握扫帚,用力清扫地面垃圾,每一下动作都沉稳有力;
另一位大叔推着装满垃圾的小推车,跟在阿姨身后,将扫成一堆的垃圾一一铲起倒入车中。陈十一估算,地上大概已被清扫了三分之一。他心想,这些清洁人员或许在六点甚至更早便开始工作了。
陈十一不禁感慨,一座城市最先醒来的往往是这些清洁阿姨和大叔。
他们拿着仅够维持基本生活的微薄工资,却从事着多数人觉得辛苦的工作。以前,陈十一一直不理解为何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工作,经历多了,他才明白,只是自己过得还不够苦,没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随后,陈十一从口袋掏出手机,熟练打开导航软件,在搜索栏输入将要前往的汽车站。屏幕显示路程仅一公里多,步行时间和他原先估计的差不多,只要十多分钟。看着手机上显示才七点出头,陈十一决定在途中找地方吃点早餐。
于是,他沿着前往汽车站的路线慢慢前行,一边走一边不时左右张望,眼睛在道路两旁搜寻,期待发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不多时,陈十一走出步行街,正沿着马路旁行走。刚刚在步行街里,虽有不少早餐店,大多卖的是包子、馒头、羊肉粉、牛肉粉之类,不太符合他此刻的胃口,所以他没停下脚步。
说来也怪,很多人午饭和晚饭若长时间吃同一种食物,很快就会觉得乏味,可对于早餐,人们似乎包容性更大,总是百吃不厌。
虽然才七点多,路旁行人已渐渐增多。马路上的车流,相较于人流,更是繁忙。一辆辆汽车呼啸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声交织,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不过和夜晚步行街的人流比起来,陈十一此刻见到的行人中,中年人明显偏多,年轻人相对较少。
就这么走着,没一会儿,陈十一被不远处的一家粉店吸引。这家粉店招牌不大,在清晨微光中却格外显眼。店门口飘出的阵阵香气,勾动着陈十一的味蕾。
他稍微加快脚步,径直走进店门。此时,这个约三十平米的小店中,为数不多的座椅上已坐了近一半的人。店内弥漫着浓郁的米粉香气,人们一边吃粉,一边小声交谈。
这家粉店采用半开放式厨房的构造,这也是当下大多数早餐粉店常见的模式。
店门敞开,阳光斜斜地洒在门槛上。
刚进店,便能清晰看到内部布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厨房区域,那儿是食材加工的 “主战场”,各种炊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新鲜的食材被有序地放置在案台上,等待着被加工成美味的食物。
外面则是客人用餐的地方,摆放着几张略显陈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桌椅,墙上还挂着几幅简单的装饰画,为小店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氛围。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慢悠悠地走进店里,他戴着一副老花镜,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一进门,他先是用手遮了遮眼睛,适应了一下店内的光线,随后目光扫向四周,像是在寻找一个熟悉的位置。
煮粉的中年妇女眼尖,立刻笑着招呼道:“李大爷,您来啦!还是老样子,一碗素粉?”
大爷笑着点点头,“是啊,还是老口味,吃习惯咯。”
说着,他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布袋子小心地放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安静地等待着。
此刻,店的厨房区域忙碌着两位中年妇女。一位身形微胖,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围裙,正专注地煮粉及添加各种配料。
她的双手十分灵活,在炉灶与调料罐之间来回穿梭,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节奏感。另一位则稍显瘦弱,她负责为煮粉的同伴打杂,只见她熟练地将一把把未煮的粉提前放入不锈钢碗中,动作麻利,眼神专注。
煮粉的中年妇女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几缕发丝因为热气的缘故,贴在了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她的脸上带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热情与活力。当她看见陈十一走进店面时,立刻张口招呼起来。
或许是因为长期在餐饮店工作,她的嗓门相较于常人要大上许多,声音在小店内清晰地回荡:
“吃点撒嘞?”
陈十一刚迈进店门,这响亮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像一道无形的指令,让他下意识地将视线锁定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位中年妇女正满脸热情地看着自己,眼神中透着期待。陈十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回应道:“来一碗肠旺粉咯。”
没错,若是可以选择,肠旺粉就是陈十一最爱的早餐。与其说是爱吃粉,倒不如说他对粉里的大肠情有独钟,不过一般人可吃不惯大肠那独特的味道。
“要的,你先坐好,马上给你端来哈。”
中年妇女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她迅速地将一碗粉放入滚烫的开水中,热气瞬间升腾而起,模糊了她的身影。
就在这时,又有两位年轻的上班族匆匆走进店里。他们穿着整洁的职业装,手里还拿着公文包,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其中一位男生急切地说道:“
老板,来两碗牛肉粉,快点儿,我们赶时间。”
中年妇女一边应着 “好嘞,马上就好”,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陈十一踱步走到厨房的窗口前,抬头扫了一眼右上方悬挂着的价格表。
确认好价格后,他说道:“10 块钱哈。”
说着,便熟练地取出手机,对准前方贴在墙上的二维码一扫。
刹那间,一道清脆的电子音在店内响起:“微信收款 10 元。”
付完款后,陈十一将付款成功的界面给中年妇女亮了一下,见她看到笑着点头之后,陈十一回以笑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眼睛不时望向厨房。
厨房里热气弥漫,两位妇女忙碌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炉灶上的锅冒着腾腾热气,咕噜咕噜的煮粉声不断传来,撩拨着他的味蕾。一碗碗米粉不时被端出来送到等待的客人前。
陈十一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鲜香气味让他愈发期待。
周围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大爷正吃着粉,时不时和邻桌的人聊上几句;那两位上班族则边吃着粉,边在小声讨论着今天的工作安排,时不时看一眼手表,神色焦急。
陈十一的思绪也飘散开,他想起以往吃肠旺粉时的满足,那些美好的记忆与此刻对美味的期待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此时,中年妇女已经将烫好的米粉从锅中捞出,放入一个大碗中。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笑着对陈十一说:“谢谢,这是你的肠旺粉,很快就好了。”
陈十一点点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妇女的动作。只见她熟练地拿起小勺,将各种小料依次放入碗中,一勺鲜红的辣椒油、一把翠绿的葱花、一小撮喷香的香菜,每一种调料的加入,都让这碗肠旺粉看起来更加诱人,陈十一的味蕾也被彻底勾动,肚子里的馋虫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