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程斯樾大力掀开整床被子。
俩枕头俩靠垫!!!
青天白日,人又没了!
他有些慌。
胸口隐隐抽痛,他什么命?他这辈子若是注定短命……
这里是方叔的别墅,安保系统靠谱,外人绝不可能潜进来把一个成年人掳走。
他镇定下来,转身发现窗帘拉开一道缝隙,很显然是人为拉开的。他连忙走到窗边往下望。
花房,有个鬼鬼祟祟的阿飘。
程斯樾随手拿起一块盖毯,没耐心坐室内电梯,三步并两步跑到一楼,穿过空阔的后院,忍着胸口的闷痛,前往花房捉拿那个让他短命的元凶。
花房恒温,加湿器隔几分钟喷洒雾蒙蒙的水汽。
程斯樾长身玉立站在最里面的温室花房门边。
女孩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蹲在白色蘑菇桶前。
程斯樾只看到程墨的后脑勺。
“清炒,配点火腿?”
“炒肉片也很好吃……”
“斯哈斯哈~”
四下阒静,吸溜口水声被无限放大。
程斯樾看到程墨的脑袋快探进蘑菇桶里去了,他太阳穴直跳,得把馋鬼的脑袋从桶里提溜出来。
他抬脚踩到干树枝,咔嚓——
程墨身体一僵,缓缓转头。
惊恐的眼神触到蘑菇房隔断处的那道颀长的阴影,这一瞬间,瞳孔骤缩!
“啊啊啊啊——鬼啊!!!”她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
那张好看的小脸在尖叫中逐渐变形,程斯樾从暗影中走出来,“别怕,是我。”
他不说倒还好。
他一说。
程墨紧张得蹦起来,随手抄起蘑菇桶里最大的那朵牛肝菌,攥着菌柄,闭着双眼,不得章法一通乱戳。
“啊啊啊!!!恶灵退散!!!”
程斯樾就没遇过这种人。
他犹如一个稳定的线性方程,生活两点一线,走的近朋友不外乎那三个尿不湿发小。
程斯樾从小性格很独,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砸在一个丫头手里——臭丫头是真的砸。
砸得牛肝菌的菌盖烂了,尸块天女散花,画面太美,美得程斯樾胸闷气短。
“我打你打你打你!!!”
牛肝菌彻底解体后,程墨一双爪子哆哆嗦嗦抓着空气,一副蠢蛋的模样。
程斯樾不知是气,还是无奈,举起手没好气地拍面前这个不着四六的二五眼。
“复读机上身了?”他想劈开二五眼的脑袋,看看里头的脑浆子糊了没?
“……”程墨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厉鬼,是一个四叔,憋着的气倏地顺了。
静下来后,就……有点尴尬。
“四叔,你干嘛吓我?”
程斯樾料准这丫头会给他扣帽子。
他本想反驳,却见程墨手心捏着小半截菌柄,一直扣一直扣。
这是她害怕时的无意识行为。
程斯樾认得干脆,态度端正,赔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吓你。”
程墨抬眸望他,四叔怎么回事,明明是她小心眼冤枉他,他为什么向她道歉?
啪。
忽然,花房里的灯光消失。
停电了。
不远处的别墅,同样陷入黑暗之中。
程墨僵在原地。
莹白月亮拨开薄雾云网,偌大的花房像个漂浮在宇宙的玻璃盒子。
她的眼睛适应了几秒,程斯樾的轮廓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面。
“不怕啊,停电了。”程斯樾走到她身边,“枫叶国的电力部门闹罢工,供电受到影响。”
他声音带着磁沉,掐掉了程墨心底冒出来的害怕。
程斯樾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温热自腕间传递,她的脉搏失速狂跳。
程斯樾走在前面,宽阔的背影有种天然的安全感,他走一步,她挪一步。
周围黑漆漆,空气凉飕飕。
听觉先于视觉,程墨感觉四周有动静,血液秫秫沸腾起来。
快走出花房大门时。
忽然冒出一束手电强光,惨白的光线自下而上,映照出一张五官扭曲的脸。
“啊——!!!”
程墨见到鬼,浑身鸡皮疙瘩全起立了。
她控制不住尖叫,旋即树袋熊上身,扑到程斯樾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他的腰,脑门电钻一般拼了命钻到他耳后。
程斯樾一脚踢开那鬼东西,那东西软蛋一般嗷嗷叫了两声,一只大号电筒掉到地上。
他端起背上的女孩子,往上托了托,朝别墅的方向走。
程墨的心脏贴着他的背,跳到失速,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突如其来的陌生情感让她有些慌。
她琢磨须臾,难道窦性心律不齐吗?
女孩子温热的呼吸打在程斯樾的脖子上,一缕长发滑进领口,搞得他又痒又滑。
不远处传来绝望又虚弱的叫唤声。
“程总——”
“小小姐——”
“是我……”
吴助理捂着子\/孙\/根的位置,双腿打颤,左右左右木头人似的走。
“老板——你给我踢坏了,算工伤吗?”
“小小姐,你替我作证……”
程斯樾背着人,转过身,面无表情道:“大半夜拿电筒吓人的账,先结一下?”
吴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