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没看住。
人已经打起了醉拳。
程斯樾去拉她。
桌子和沙发隔出的过道很窄。
小姑娘前一秒踩着不可一世的八字步,后一秒人一歪,倒在人肉靠垫上。
“嘶……”程斯樾脸色刷白,他是真的疼,这小祖宗摔哪儿不好,非得按在他的分身上。
他真想穿回半小时前,揪住自己扇他爹的九百万次!
程墨低头,视线落于一处:“呀,你疼啊?”
程斯樾脸由黑变绿,强撑:“咱们回家。”
“我蛋糕还没吃呢!”小姑娘鞋底直接踩到他的脚背,“小气鬼…蛋糕都不分我?”
恶人先告状。
程斯樾快被这人性灭泯的小玩意儿气死了。
她一句话,想跟他玩。
他开车带她兜风、忍着嘲笑让余资铄给她定了公主包厢、还托柳闻莺想办法买粉色翻糖蛋糕!
程斯樾气上心间,声音又高又急:“谁让你乱喝酒?!”
小姑娘停下脚步,甩过头看他,她双眸带着雾气,瞪眼瞧他。
柳闻莺站在蛋糕旁,俨然一副入宫多年老嬷嬷的态度,不耐催促:“墨墨又不是故意喝酒。墨墨,快来,莺莺ǎ姨给你切蛋糕!”
醉醺醺的小姑娘听到有人帮她说话,下巴重重点头。
程斯樾拉她手:“醉鬼,赶紧回家。”
醉鬼不乐意。
柳闻莺:“喂,程斯樾,赶着投胎呢?刚来就走,你急什么急?!”
听到熟悉的名字,醉鬼也跟着骂道:“程斯樾——”
“黑心大王八!”
全场收音。
尚冥愣是把从出生开始没变过的单眼皮撑成多眼皮。
余资铄放下手机,不再哄医美成瘾的网红女友了。这一出真人大戏比女朋友叠甲好玩多了!
程斯樾彻底气笑了。
原来这丫头片子会骂人啊。
平时毕恭毕敬喊他叔,全是伪装。
她上辈子一定是条变色龙!
尚冥颤颤巍巍,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他怎么不生气啊?”
别说是程斯樾的朋友了,哪怕是和他亲近的发小,没人敢指着他鼻子骂。
余资铄:“他好像,还有点爽。”
被一个臭丫头骂爽了。
两人对视一眼,得出了程斯樾有受虐的倾向。
柳闻莺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身上穿着一件Zimmermann秀款露背花朵裙。
仙气飘飘的轻薄面料,白皙的背脊拉出纤秾合度的线条,好一个童话里的明艳公主。
程墨踉踉跄跄走到蛋糕旁。
小姑娘身上只一件简简单单的雾霭蓝碎花连衣裙。很普通的款式,两条藕段胳膊挂在外面,机械手臂似的荡着。
可她往柳闻莺旁一站,氛围灯拂过她的脸颊,她唇角弯弯,包厢里的喧嚣消失了,连流行背景音乐都变得高级起来。
程墨手打拍子,生日歌丝滑地唱出来。
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
在她唱出走调的曲子时,灯光悉数落在她的身上,连光线都偏袒她。
柳闻莺啧了一声,揽住她细嫩的肩头,叹道:“矮油,你站莺莺ǎ姨旁边,显得ǎ姨像个大妈。”
“莺莺,你再说个ǎ字,我把你舌头剪了。”余资铄受不了,骂道。
尚冥:“切蛋糕切蛋糕。”
“寿星,生日帽。”尚冥递皇冠。
程斯樾接过,极其自然地把皇冠递到程墨手里:“给你戴。”
醉鬼扶着柳闻莺,双眼迷蒙,“哦”了一声接过皇冠。
倒扣在自己头上。
她颤颤巍巍摸蛋糕刀。
尚冥一把夺过:“哎哟喂看着她点儿!别让她动刀!”
小手在半空中虚抓几下,被程斯樾一把扣住。
“赶紧许愿。”他眼睛注视着反戴帽子的滑稽醉鬼。
另三人愕然:“???”
到底谁生日?
即使醉了也要有满满的仪式感,她拿起蜡烛。
左手捏2右手捏3,眼珠子无序乱转,右手插左边,左手插右边。
32。
她一己之力,将当时才23岁的程斯樾拔高了整整9岁。
“吧~”她双唇发出短促的爆破音,“你比我大17…能当我爸了……”
“……”
你跟一个不着四六的醉鬼怎么讲道理?
程斯樾恨不得把她脑浆子摇匀了。
“吃蛋糕吃蛋糕!”全员只有尚冥认真撑场子。
程墨挽着柳闻莺的胳膊,重心全落在她身上,柳闻莺哀怨的眼神:“您拄拐呢。”
她穿这么美,还画了心机妆,结果沦为一根拐棍儿。
余资铄是这儿的大客户,包厢是他开的。
金碧辉煌的大门敞开。
经理哈着腰,一口一个“余公子来了都不跟我说”,露出献媚的微笑,屁股后头跟着一群长相冶丽小妖精。
小妖精们带着盘丝洞招牌媚笑,眼神缠啊绕啊。
余资铄脸都黑了,拉过经理:“走走走,朋友过生日,你来凑什么热闹。”
柳闻莺抱臂,哂笑一声。
喝懵的醉鬼瞳孔散开,再聚焦,落在柳闻莺身上:“你最好看。”
柳闻莺胸脯一挺,干瘪拐棍得到雨露滋养,奇迹般长出了新叶。
经理不解地凝视余资铄:“余公子,是服务不满意,还是您换口味了?”
余资铄烦死这种人了,把人轰走。
十分钟后,经理带着一群身高1米9气场9米1的男模。
业绩压力,经理的任务是把VVVIp客户伺候得美美的。
男模们稍息立定站好。
他们白白净净,眉毛修得比女生还精致,妆面清透,重点强调卧蚕。
“一号,malfoy。”
“二号,crabbe。”
“三号:Goyle。”
柳闻莺以欣赏地眼神打量棒棒的小伙子们。
不光是她。
醉鬼睁开眼,一瞬不瞬盯着他们看。
程斯樾把外套往小姑娘头上一裹:“咱们回家。”
这破地儿是一分钟都不能待了。
哪知醉鬼扭成了一根海带,黑漆漆的眼神从外套缝隙探出去。
程斯樾脸黑如墨锭:“小鬼,你再敢多看一眼,我揍你了。”
小姑娘皮肤热乎乎,脸颊红彤彤。
“赶紧回家睡觉。”程斯樾推她后背。
程墨倏地憨笑一声。
程斯樾别过头看她。
她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四——”
程斯樾以为她想喊他四叔。
“四号最好看!”
程斯樾眉心直跳!
尚冥笑到岔气:“小乌鸦把你当男模了!!!”
醉鬼不肯走,海带变成麻花。
程斯樾悔不当初,不该心软带她来!
孩子都学坏了!
他心一急,把人往肩上一扛。
天旋地转。
醉鬼趴在肩头挣扎,慌乱的余光扫到蛋糕车。
少女心爆棚的粉色蝴蝶结翻糖蛋糕。
“蛋糕!蝴蝶结!”
尚冥劝:“哎哟喂,你四叔都生气了,别蛋糕了,赶紧走。”
醉鬼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句话:“蝴蝶结要倒了——”
尚冥看看蛋糕,喃喃道:“翻糖蛋糕硬得很,怎么会倒?”
话甚至没说完。
轰的一声。
包厢中央两米高的粉色巨型蝴蝶结装饰,塌了。
不偏不倚砸在尚冥的脑袋上。
见血。
四针。(伏笔,第三章)
程斯樾头都大了。
点儿背也没背成这样的。
他喝了酒,跑车让代驾开回家。
特地叫了大哥公司的司机开来一辆四座的迈巴赫。
原本那醉得不省人事的玩意儿咒完尚冥后,陷入昏睡。
一到会所外,吸了口冷空气,她又不安分地扭起来,“人贩子!走开!”
程斯樾忍:“喂,你上辈子扭扭棒吗?你再扭,我不管你了。”
扭扭棒:“我打妖妖灵了!”
骂完,她又安静了。
怎么说呢,有一定的安全意识,但是不多。
口风很紧的司机看到这场面,也是无奈地笑笑。
程斯樾后背一身汗,骂骂咧咧把人塞进后座:“见过开迈巴赫的人贩子吗?”
场面异常尴尬。
不少路人经过,看见人模狗样的男人把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塞进豪车。
程斯樾庆幸出来前往她脸上盖了衣服,否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看着横在后座,躺成遗体的小混蛋。
他咬牙切齿:“我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一辈子都忘不了!”
.
大二的程墨收回高一那年的回忆。
喝醉以后的记忆,割裂成一帧一帧的画面,不太连贯。
但她心脏扑通扑通,久远的记忆在心腔里满溢,她身上哪哪儿都热,双手给脸扇风也只是扬汤止沸,无济于事。
偏偏有个男人端着冰淇淋寻过来了。
刚才含羞带臊没看清,此刻他的脸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右边嘴角破了,嘴唇肿胀,下巴也有明显咬痕。
程斯樾疼得脸都歪了,指着脸肉,控诉的声音:“苹果肌你都咬?”
“噗!”程墨没忍住,红扑扑的脸,瞬间漏了气。
于是,她学着程斯樾的调子,捧起他的脸,眼睛亮亮的:“来,让你的畜生老婆康康,给咱们大宝贝哪儿伤着了?”
程斯樾也没忍住:“噗——”
这臭丫头混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搞笑男没有爱情。
同理可证:搞笑女也没有爱情。
基于负负得正的数学原理。
所以,INFp和ENFp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