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有一面宽大的镜子,可以能清晰看清自己的全貌。
待看见推门而入的人,许晏清往后退了两步。
许晏清眼神微敛,说,“把链子解开,我没时间再和你闹下去了。”
每隔几天他都会去一趟医院,需要缴费,他也要观察女人的状况,而且快到了每个月还债的期限。
柏景曜朝他走近,这时才说,“医院请了更专业的护工,你的债,也帮你还清了。”
他是后来让人调查了才知道,许晏清去夜色的原因。
每天打两份工,每天休息时间不足三个小时。
过成这样,竟也不来找他。
许晏清肯定是知道他去过风尚传媒,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他过了这么久才遇见。
不难想,对方就是在故意躲着他。
柏景曜沉声问,“柏建峰给你的一百万,你用在哪里了?”
“……”
许晏清不答,当初柏建峰找他谈过一次话。
对方让助理,将他请到了办公室里。
柏建峰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说没有,只要柏景曜以后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就行了。
但柏建峰说,想要柏景曜死心,他就得收下一笔钱。
收据上,签了他的名字,他是因为钱才选择彻底和对方了断。
一百万对柏家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许晏清这种穷苦家庭出身的人,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那一百万,于许晏清而言只是烫手山芋,在A市安定下来后,他就将这笔钱,捐献给了那些贫苦读书的学生。
他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去花这笔钱。
从小到大,流言蜚语很少能触动他,或许他也早就听习惯了。
只有一回,原本跟在他身后的柏景曜,忽然走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说,“许晏清,今天我自己考试都能及格了,全是你的功劳,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
“不用了。”
“什么不用啊,你这么好的人,他们是没有眼光欣赏。”
“……”
“还好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肯定是别人嫉妒你才说的,要是别人都知道你这么好,恐怕会抢着和你当朋友了。”
“……”
许晏清侧目看过去,少年的瞳孔里光彩熠熠,完全真情实感的流露,说,“你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了。”
那时候他们算得上熟络了,除去刚开始的那几天,柏景曜故作高深,座位安排他在后面后,故意用笔戳他,扰乱他的思绪被他说了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逐渐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许晏清没有交过朋友。
也许,柏景曜算是第一个。
想着许晏清这么多年来,都在躲着他,柏景曜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或许是因为许晏清不喜欢烟味,他还特意在楼下换了身衣服,漱了口,在确定身上没有烟味后,他才过来。
都到这种份上了,潜意识里的习惯还在考虑许晏清。
双唇再度碰撞在一起,许晏清刚洗完澡,身上好闻的沐浴露清香,让他沉醉。
这段时间,只要他得了空,便会过来找许晏清。
对方身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
权势确实是个好东西,柏家现在他说了算,再也不会有人管束他了。
待柏景曜再度欺身上前,许晏清睁开眼,仿佛从对方幽深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窗外响起的鸟鸣声,仿佛回到了那个盛夏的午后。
许晏清将他推开,说,“把手机给我。”
柏景曜的手掌,抚摸般地探到了他柔韧的脊背后,问,“那你用什么交换呢?”
……
比起之前,许晏清的头发有些长了,垂落在了脖颈后侧,他通过手机,每天都会和女人联系。
女人被换到了更昂贵的高级病房里,病情恢复得似乎还算不错。
“这些天多亏了小柏的照顾,你什么时候能回国?”女人面色也红润了些。
柏景曜同女人说,许晏清受公司器重,被派到了国外的子公司当管理,这个由头一听,就让人觉得许晏清仿佛已经实现了阶级跨越。
女人一直就盼望着,许晏清以后会出人头地。
“过段时间。”许晏清说。
拿到手机后,很多同事都问他为什么忽然辞职了,他也考虑过报警,但显然这个方式是行不通的,柏景曜找到了他,也知道他母亲所在的医院。
女人又问,“在国外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孩吗?是妈妈拖累了你,但你现在已经毕业了,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许晏清静默良久,说,“我就别耽误别人了。”
“怎么算耽误,上次你来看我,隔壁床的刘阿姨都夸你长得端正,她还想把她女儿介绍给你,我把照片发给你看看,你要是喜欢就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
电话结束后,许晏清就收到了女人发来的照片。
许晏清跟女人说,近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在大学里,对他示好过的女孩确实也有,但他都礼貌回绝了,后来因为告白墙上的照片,论坛里有关于他卖过的帖子发酵,他也没有辩解。
因为他确实收过那一百万。
谈恋爱和交朋友一样,原本都不在许晏清的人生列表里。
只每次听到这两个词,禁忌般地不愿去回想。
柏景曜每天都会检查他的手机,不许他删除痕迹,否则就会将手机收走。
看见他的聊天记录,柏景曜故意羞辱他,“你现在的身体,也能抱得了女人?”
“……”
“哪里没被我玩透?”
许晏清不欲与他交流,只脸色看起来苍白得很。
在夜色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有时来不及吃饭,便被人空腹灌酒,让他原本就有的胃病愈发严重,而近段时间,生活更是没有了节制。
以往他喝了杯温水,就能得到缓解,可今天,一开始的疼痛倒是能忍,但到现在,他几乎是连说话都没力气,只全身都疼得打颤。
柏景曜将手探到了他的衣服里,却发现他的脊背都是湿粘的,衬衫也被冷汗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