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月和李知澜接触不多。
每年仅有的见面机会也只是在除夕宫宴上打个照面,彼此之间并没有说过话。
她所了解的李知澜,全是从旁人口中拼凑出来的。
李知澜十八岁出嫁,驸马并没有显赫家世,但是长得仪表堂堂,对她一往情深。
但有传言称,长公主并不喜欢驸马,成婚的那几年她一直在悄悄养面首,驸马是被气死的。
流言荒谬,但也并非无稽之谈。
一年前新帝登基,没过两个月,李知澜便正大光明地纳了两个面首,任凭言官参奏,依然我行我素。
在温嘉月看来,李知澜是个叛经离道之人,而且手握重权。
所以上辈子杀了她和昭昭,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对李知澜构不成一丝威胁。
她不想重演上辈子的悲剧,她要保护好女儿,当务之急便是摸清李知澜的底细,对症下药。
温嘉月殷切地望着沈弗寒。
“不知,”沈弗寒淡然道,“我今日没有见到长公主。”
温嘉月一下便卸了力气。
想来也是,上次沈弗寒因为纳妾的事没有去公主府,这次李知澜便生气不见他,情有可原。
但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侯爷以前一定见过长公主吧?”
“前几日见过,和皇上一起。”
沈弗寒似乎并不想多说,夹了块肉放入口中咀嚼。
温嘉月斟酌着开口:“那她性子如何?听说长公主为人爽朗,不知我有没有结交她的机会?”
沈弗寒的神色立刻变了,冷声道:“不行。”
温嘉月有些愕然地望着他。
这么紧张,他这是在担心她发现他的秘密吗?
怕他察觉,温嘉月笑得温婉:“我只是随口说说,都听侯爷的。”
沈弗寒的面色缓和了几分,淡声道:“你好好养身子便是,别的我会处理好。”
温嘉月乖巧颔首,心底却愈发烦躁起来。
他若是真的可以处理好,上辈子她和昭昭也不会枉死!
温嘉月气饱了,略吃了几口便站起身。
沈弗寒抬眼看她:“再多吃些。”
“没胃口,”温嘉月抿唇道,“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
沈弗寒没再劝她,独自用膳。
躺在床榻上,温嘉月盘算着该如何不着痕迹地与长公主接触。
长公主从未来过侯府,所以她要经常出府,才有见面的机会。
还有皇宫,长公主经常进宫,若是能与皇上的妃嫔搭上关系,见到长公主的机会更是大大增加。
温嘉月默默思忖,皇上刚登基一年,后宫空虚,明年三月才选秀充盈后宫。
入选的人里不乏世家大族家的嫡女,谁都没想到,最得宠的人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八品小官之女。
入宫短短两年,她已是宸妃了。
皇帝甚至还想立她为皇后,只是没有子嗣才作罢。
后来倒是有了孩子,不过……一尸两命。
皇上差点疯了,因此杀了不少人。
温嘉月曾在宫宴上见过宸妃,面白如纸,体弱多病,后宫佳丽三千,她勉强称一句中上之姿,但皇上就是喜欢。
不过现在离明年三月还有半年,实在有些久了。
温嘉月想得入神,不知何时,沈弗寒站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审视。
“你最近似乎有心事。”
温嘉月攥紧了手,笑道:“坐月子无聊嘛,所以随便想些事情打发时间。侯爷要出门吗?”
“歇晌。”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想歇在这里。
温嘉月眉心微蹙,下意识拒绝:“侯爷去别处歇吧,昭昭睡着了,一碰便醒。”
晚上同榻而眠是不得已而为之,白天就算了吧。
沈弗寒沉默一瞬,应了声好。
等他走出门去,如意进来伺候。
“夫人,您要歇晌吗?”
温嘉月摇摇头:“有点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如意笑道:“夫人想说什么?”
温嘉月想了想:“说说长生吧。”
如意闻言脸颊立刻便发烫了,她捂着脸开口:“夫人取笑奴婢!”
长生是温府里的小厮,比如意大两岁,从小便极为照顾她,两人便渐渐互生情愫了。
上辈子,如意出事后,长生一直精神恍惚,没过多久也投江自尽了。
这辈子,温嘉月想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什么取笑不取笑的,”温嘉月认真道,“若是你们两情相悦,我便做主让你们成亲。”
如意连忙摇头:“奴婢还不想嫁人,奴婢现在只想陪在小姐身边。”
“傻姑娘,自然不是现在,”温嘉月笑道,“你现在若是嫁了,我还舍不得呢,让长生多等几年也无妨。”
如意红着脸点头,顿了顿又说道:“夫人比奴婢还小上一岁呢,说话怎么这么像姐姐?”
居然还叫她傻姑娘,像是在叫妹妹。
温嘉月抿了下唇,她现在看着是十七岁,可是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
看着十八岁的如意,可不就是像看妹妹似的。
她解释道:“或许是生了孩子的缘故,总觉得年纪也跟着长了几岁。”
如意连忙说道:“夫人依然貌美,比没生小姐的时候更明艳动人呢。”
见如意误会她的意思,温嘉月笑道:“我并不在意这个。”
她现在只想保护好女儿,呵护她平安长大。
如意忽然说道:“说起来,老爷、夫人和三小姐也该来探望您了。”
温嘉月呼吸微窒。
这几日,她一直避免想起温若欢,骤然提及,心口闷闷的痛。
至亲之人,伤人最深。
她根本没有想过,给她下药的人竟是从小无话不谈的妹妹。
更没想到,温若欢对姐夫竟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温嘉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快了吧。”
如果和上辈子一样,那就是明日了。
她倒是要看看,温若欢觊觎沈弗寒的事,别的家人到底知不知情。
若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这个娘家,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