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可以肯定,这分明与柔则的梅花披绣法一致。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着那刺绣,眼神中满是探究与疑惑。
嬷嬷察觉到胤禛的异样,微微欠身,恭敬地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胤禛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没什么,只是怕这长命锁硌着小皇弟,想看看是否合适。”
说着,他迅速为胤珩戴好长命锁,强装镇定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可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
宴会结束后,夜幕已然降临,华灯初上,月色如水般轻柔地洒落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整个皇宫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如幻。
胤禛与柔则乘坐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向着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胤禛都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王府的朱门在身后缓缓阖上,胤禛脚步匆匆,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他的背影透着几分急切与凝重,仿佛有千头万绪亟待梳理。柔则见状,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却也只能默默举步跟上。
踏入书房,胤禛在书桌前落座,抬眸望向柔则,目光中带着探究,开口问道:“福晋,你那件梅花披肩,用的是何种绣法?我瞧着与其他刺绣大不相同。”
柔则心中“咯噔”一下,宛如被重锤击中,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强装镇定地回应:“王爷怎么突然问起这刺绣了?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绣法罢了,并无特别之处。”
胤禛轻轻摇头,目光紧紧锁住柔则,神情认真,语气笃定:“今日我给小皇弟戴长命锁时,分明发现他衣物上的刺绣与你披肩的刺绣如出一辙。此绣法极为独特,针法细腻精巧,走线灵动又别具一格,我还从未在别处见过。”
柔则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也开始闪躲游离,她在心底暗自思忖:这披肩是宜修所绣,小皇子的衣服为何会与宜修绣的一致?一时间,她脑海中乱作一团,根本想不出答案。
只能试图岔开话题:“或许只是巧合罢了,这天下刺绣种类繁多,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
胤禛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柔则,追问道:“不知福晋的刺绣是向何人所学?”
柔则咬了咬下唇,贝齿陷入娇嫩的唇瓣,心中暗自权衡。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王爷,这绣法是臣妾在家中时,额娘请来的一位老绣娘所教。”
“这位绣娘如今在何处?”胤禛紧接着发问。
柔则神色微变,旋即镇定答道:“那位绣娘年事已高,额娘特许她回乡养老了。只知道她是江南人,如今身在何处,臣妾确实不知。”
胤禛微微眯起眼睛,如同一头审视猎物的猎豹,仔细端详着柔则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敏锐地察觉到,柔则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如同迷雾般难以驱散。
“江南的绣娘,能有如此独特的针法,倒也不稀奇。”胤禛踱步到窗边,背对着柔则,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改日,本王定要派人去江南打听打听,看看这位绣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柔则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急切说道:“王爷,不过是一位普通绣娘,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况且时隔多年,怕也难寻踪迹了。”
胤禛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柔则,一字一顿道:“福晋如此阻拦,是怕本王查出什么?这刺绣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与皇后娘娘又有何关联?”
柔则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海中思绪翻涌:难道皇后娘娘与宜修有什么关系?可皇后娘娘乃富察家嫡女,自己都未曾见过,宜修又是在何处与她相识的?
“王爷,那绣娘既能被臣妾额娘请来教授臣妾刺绣,说不定也教授了其他人,皇后娘娘身边能人辈出,会这相同的绣法也不足为奇。”柔则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出声解释道。
胤禛微微颔首,神色稍缓:“你说的也有可能,你身怀有孕,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柔则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暂时落地,行礼道:“臣妾告退。”
回到正院,柔则越想越不安,满心懊悔自己为何要隐瞒这披肩乃是宜修所绣。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下意识隐瞒此事。
她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满是担忧,若此时告诉王爷真相,会不会危及自己的地位?
宜修和皇后娘娘究竟有什么关系?柔则带着这诸多疑问,在辗转反侧中缓缓入睡。
胤禛虽让柔则先行回房休息,但她那些解释的话语,始终像一团浓稠的迷雾,在他心头萦绕不散。
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动,胤禛坐在案前,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来回摩挲,却半晌未落下一字。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柔则的慌乱、那独特绣法的巧合,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敷衍过去。
“来人。”胤禛终于放下笔,沉声道。很快,一名心腹侍卫悄然走进书房,单膝跪地,身姿笔挺。“派人去内务府,小心打听胤珩衣物的一应事宜,是哪位绣娘负责,务必要查得清清楚楚,不可有丝毫遗漏。”
侍卫领命而去,胤禛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他时不时望向窗外,夜色深沉,心中却渐渐有了猜测。
终于,侍卫匆匆返回,面色凝重,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王爷,卑职已查明,小皇子的衣物,皆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制。从选料、裁剪到刺绣,无一不是皇后娘娘亲力亲为。”
胤禛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刹那间恍然大悟:果然是她!总算明白那熟悉之感从何而来,只是不知为何那披肩到了柔则手中,让自己认错了人。
回忆起今日皇后那张端庄秀丽、不似凡人的面容,胤禛心中一阵惆怅,若是当日自己多问两句,她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福晋了,富察氏也会变成自己最有力的助力。
他又不禁对柔则生出不满,乌拉那拉氏柔则,好厉害的心计,竟一直冒名顶替,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