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见齐妃这般模样,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询问:“额娘,这是怎么了?究竟何事惹得您这般生气懊恼?”
齐妃紧咬下唇,银牙都似要咬碎,恨恨道:“你大婚之事,怕是难了。”
弘时一听,双眼瞬间瞪大,满是惊愕,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焦急追问道:“皇额娘也不愿儿臣早日大婚?这是为何?”
“她有孕了,如今满心满眼都只在腹中胎儿身上,哪里还顾得上你。三言两语,便轻巧地把为娘我打发了回来,这往后可如何是好?”齐妃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心中对华妃的不满已然爆棚。
弘时闻听齐妃所言,怒火中烧却又觉束手无策,胸膛急剧起伏,只得在寿康宫内来回疾走,脚下的步子带着满心的愤懑,每一步都似踏在滚烫的炭火之上,暗自生着闷气。
齐妃瞧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之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强自振作精神,柔声道:“皇帝莫要过于伤怀,咱们再寻他法便是。”
弘时见齐妃如此为自己劳心费神,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在一旁的雕花梨木椅上缓缓坐下,满含歉意地开口:“让皇额娘为儿臣如此忧心,儿臣不孝。”
“皇帝,你且宽心。”齐妃微微挺直脊背,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如今哀家好歹也是太后,自然也有权利召见那些福晋格格进宫。”她心中暗自想着,自己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为何要看那太皇太后和那圣母皇太后的脸色,活得如此憋屈。
这些时日,为了给弘时闯出一条前路,齐妃马不停蹄,频频召见朝中重臣、蒙满勋贵的福晋格格。
她一心要为儿子择一位最出挑的皇后,助他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站稳脚跟。
可见过的诸多格格,皆入不了她的法眼,要么容貌平庸,少了几分能母仪天下的雍容;要么家室浅薄,难以给弘时增添助力。
她满心笃定,自己的儿子,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姑娘。
这日,齐妃召见的是富察氏的嫡女富察婉音。
富察婉音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才来的寿康宫。
虽说二位太后并未见她,但宫规森严,这礼数可是半分都不能差。
当富察婉音踏入寿康宫的那一瞬,仿若一道皎洁月光倾落殿内。
她身着一袭月白锦缎旗装,外罩石青绣金镶边坎肩,精致的绣工在微光下闪烁;一头乌发如墨,高高挽就端庄髻。
举手投足间,温婉与矜贵并存,那端庄大气的风范,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
齐妃眼眸顿时一亮,抬手轻轻一招,示意她近前来。
富察婉音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婉转,仿若春日里的黄莺啼鸣:“臣女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
齐妃赶忙亲自起身搀扶,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眼中满是赞许,柔声道:“早听闻富察家的女儿才情出众,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说罢,便命人迅速呈上早已备好的茶点,拉着婉音的手,热络地闲聊起来。
面对齐妃的热情亲昵,富察婉音始终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应对自如,每一个回答都恰到好处,既显才情又不露锋芒。
一番交谈下来,齐妃心中已是万分笃定,这般品貌才情俱佳,又出身名门望族、在朝堂举足轻重的女子,必能成为弘时的得力臂膀。有富察一族的支持,弘时亲政之路,必定能顺遂不少。
半个时辰过后,富察婉音起身告辞,身姿优雅,恰似风中弱柳,盈盈下拜,行着万福之礼,神色端庄,语气恭敬道:“承蒙太后娘娘厚爱,臣女告退。”
齐妃端坐于上位,嘴角噙着一抹深意的笑,那笑容里藏着算计与期许,轻轻抬手示意身旁候着的宫女。
瞬时,一列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的托盘琳琅满目。有温润流光的羊脂玉镯,镯身精雕细琢着细腻华美的缠枝莲纹,寓意吉祥绵延,福泽不断。
还有用金线织就、绣满五彩云纹的锦缎,触手生温,那华贵之气扑面而来。
其中最惹眼的,当属一枚凤钗,金羽闪耀,明珠璀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齐妃笑语盈盈,眼中满是殷切期许:“婉音啊,今日你陪哀家说了这许久的话,哀家许久未曾这般开怀了。往后有空,可要多进宫陪陪哀家。”
富察婉音微微垂首,目光在那些赏赐上轻轻一扫,只一瞬,便又抬起头来,面上沉静如水,仿若春日里波澜不惊的湖面,轻声应道:“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臣女不胜感激。”
她神色平和,从容谢恩,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丝毫不见受宠若惊的失态或是忐忑不安的局促。那端庄自持的模样,让人瞧不出半分对这份“厚赏”背后深意的洞察。
待富察婉音款步离去,齐妃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满意之色愈发浓烈。
这姑娘沉稳大气,言行温婉,比起昔日的先皇后宜修,更显从容有度。
齐妃暗自思量,只盼后续诸事顺遂,能助弘时早日挣脱桎梏,大权在握。
颂芝迈着细碎的步子,仿若脚下生风,匆匆步入慈宁宫。
进得殿内,见华妃正斜倚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颂芝忙收住脚步,屈膝跪地,行了个大礼,轻声道:“奴婢叩见母后皇太后,太后万安。”
华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慵懒的猫儿一般,落在颂芝身上,声音平和舒缓:“起来吧。”
颂芝站起身来,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那位对富察格格可是极为满意呢。”
华妃轻轻“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富察格格,本应是弘历的福晋,没成想齐妃也打上了主意。看来定有过人之处,早知今日,真该见她一见。
想着,又抬手示意颂芝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