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雍正猛地将案牍上的笔墨纸砚以及奏折一股脑地纷纷掀倒在地。他冷冷地吩咐道:“苏培盛,去查,将景仁宫的奴才全部关押起来,严加审问。朕定要将那奸夫找出来,千刀万剐,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奴才遵旨!”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领了旨,然后恭敬地退下。
承乾宫这边,甄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点着额头,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之色。
槿汐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为甄嬛斟着茶,室内一片静谧,唯有茶水注入杯盏时发出的那轻微响声。
小允子低垂着头,满脸恭敬地站在一旁。
“小允子。”甄嬛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疑惑,“你当时换汤的时候,可有留意到底是换给了谁?”
小允子把头埋得更低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回小主,当时情况紧急,马上就有人过来了,奴才心里十分慌乱。只是匆匆忙忙地随意调换了一碗,实在不曾注意是换给了哪位主子。”
小允子心中害怕极了,他深知自己这一番举动竟无意中害了皇后娘娘,于是匆忙跪下,满脸哀求地说道:“小主,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当时只是一心想着保护小主,绝没有想过要害皇后娘娘。”
甄嬛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允子,快起来吧。这事儿也不能全然怪你,你当时也是为了保护本小主,也是一片忠心。”
“娘娘,这背后之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隐秘,一环紧扣一环,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槿汐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
甄嬛微微蹙起眉头,“是啊,我虽侥幸逃过这一劫,但如今想来,心中也是后怕不已。”
槿汐沉思片刻,神色凝重地说道:“小主,如今咱们可得加倍小心行事。这后宫之中怕是即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小主如今怀有身孕,千万不可卷入这无端的纷争之中,以免被人算计,危及自身与腹中胎儿。”
甄嬛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暗暗告诫自己定要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谨言慎行,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之人。
华妃缓缓回到翊坤宫,踏入宫门的那一瞬间,今日所经历的种种情景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
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在她心间油然而生,令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尤其是皇上在皇后出事时的态度,着实让华妃感到颇为蹊跷。
按常理而言,皇上痛失一个孩子,即便身为帝王,也理应流露出几分悲痛之情,这本是人之常情。
然而,华妃却敏锐地察觉到,皇上的眼神中更多的是一种惊怒之色,那是一种仿佛被人狠狠冒犯后的盛怒,其中却独独缺少了那份为人父应有的悲伤之感。
华妃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心中也随之泛起了层层涟漪,越想越觉得此事疑点重重,实在是令人费解至极。
几日后,皇后薨逝的消息宛如一阵寒风,悄然在后宫中传开。
曾经那个母仪天下、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却已香消玉殒。
而她的葬礼,却办得极为简单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简陋。
景仁宫前,白色的帷幔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那无力摇曳着的纸幡似乎也在诉说着这葬礼的凄凉。
稀稀落落的几个太监宫女在宫前忙碌着,全然不见往昔皇后葬礼应有的隆重与奢华,整个场面显得冷冷清清,一片萧条之景。
后宫的嫔妃们听闻此事后,表面上皆身着洁白素服,一个个面露哀戚之色,口中念念有词,似乎都在为皇后的离世而虔诚地祈福。
然而,实际上众人心中却都在暗自揣测着,彼此之间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皆从这简单得近乎异常的葬礼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这压抑沉闷的氛围之下,隐藏着的是众人对后宫局势即将风云变幻的深深不安与警惕之心,每个人都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小心翼翼地应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苏培盛这几日可谓是忙得晕头转向、焦头烂额。
他带着一众手下在景仁宫仔仔细细地翻了个底朝天,将那些奴才们逐个严刑拷问,试图从他们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然而,几日下来,却依旧毫无头绪,一无所获。每一个被审问的奴才都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冤枉,坚称自己从未见过有什么奸夫出入过景仁宫,言辞恳切,神情惊恐,让人难以辨别真假。
剪秋更是满脸悲愤之色,被紧紧绑在柱子上却仍在拼命挣扎着大喊:“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这其中绝对没有此事!”
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嘶喊而变得沙哑粗粝,眼神中透露出对皇后的忠诚和对这莫须有罪名的强烈愤怒。
那凄厉的喊声在空旷的景仁宫回荡着,似乎在向这无情的宫廷诉说着皇后的冤屈。
苏培盛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向雍正回禀调查的结果。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养心殿,只见雍正正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上批阅奏章,脸上阴云密布,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
苏培盛“扑通”一声跪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奴才实在是无能。这几日奴才带着人将景仁宫上下都彻查了个遍,也用了刑,可还是没有查到那奸夫的丝毫踪迹,景仁宫的人都一口咬定皇后娘娘是清白无辜的。”
雍正听后,手中握着的朱笔“啪”地一声被折断,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他怒声斥责道:“废物!朕养你们这群人有何用处?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
苏培盛吓得连连磕头,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口中不停地说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滚!”雍正随手将一个砚台狠狠地扔到苏培盛头上,苏培盛顾不得头上的伤痛,赶紧恭敬地告退,匆匆逃离了这充满怒火的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