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根本不认得你!”
傅念乔脸上毫无血色,满脸泪痕,靠在母亲怀里勉强的站着,看见那东西更是分外激动,指着炎苏,手剧烈的颤抖!
“你叫他大哥?那你就是钟吾炎苏?是你!我哥哥说这玉佩在你手中。那日你的婢女还拿着!你们兄弟为何要这般害我!”
众人闻言,纷纷闭嘴,一脸好奇的看着炎苏,不想这中间还有小公爷的事?
“我?”
炎苏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用手指着自己,嘴巴都忘记了合上,“这个我不是早就还给你了吗?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炎苏说着板起脸来,语气变得极为不悦。
“春狩之前,我并不知这是你送给千程兄的,只当是哪个美人所赠,才与他玩闹拿了。”
“后来你哥哥上来便抢,说这是你的,我自然不会给他。本想问清千程兄,再归还于他。可还没来得及,你又遣派婢女来讨,言辞恳切!那婢女叫什么来着?”
“主子,叫碧萝!”锦皓出声提醒。
“对!可我明明已经还了你,千程兄却不信,又天天来讨!一块玉佩而已,我真是要被你们烦死了!”
炎苏皱起眉头,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显然是在发火的边缘!
“你胡说!前两日,你的婢女还拿着这玉佩,就在千味居,好些人都瞧见了的。”
傅念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何时去讨过了?
“当真是让人厌烦!”
炎苏怒喝一声。
“这玉佩我把玩了月余,我那丫头说瞧着喜欢,我宠她,就为她做了一块,这难道也不成?你若不信,我这就遣人回府,让她带着那玩意来给你瞧瞧!”
“父亲,这信和玉佩都是那个碧萝传的,今天也是她去席间叫的我,同席的皆可作证!”
钟吾炎景打断二人揪着玉佩的谈话,“父亲,齐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呀,就那个穿绿裙子的,她去席间叫的我,她就是碧萝!”
“确有此事!”齐大人点了点头。
傅念乔从母亲怀中滑落,跌倒在地。好想晕过去!自己,这是百口莫辩了吗?碧萝那个贱婢呢?为何不见她人?
“父亲,儿子糊涂!”
钟吾炎景跪着蹭到父亲身边,言辞恳切:
“是她说不愿意跟着辛家三郎戍边受苦,宁愿到我府上为妾!刚才那婢女把我带来,她上来就抱住我,然后我就像中了蛊一般……儿子有错!但是我绝对不曾逼迫她呀!”
“啊!!你胡说!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在睡觉!是你!”
傅念乔又开始痛哭起来!
傅夫人心疼极了,跪坐在地搂着女儿,可也不再叫骂。她也在想,那碧萝哪去了,她今天也确实是穿的绿色罗裙。
“父亲!”
钟吾炎景把头抵在地上,“我就是想还她玉佩才来的,对了!有两个齐府的婢女看见了绿萝领着我来,求齐伯父给侄儿找找那两个丫头吧。”
随后钟吾炎景又转向齐夫人,“夫人,您是第一个进来的,您听到了吧?她一直还在说话的!她真的是自愿的,我可要被她冤死了!”
齐夫人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不只是我,这些人都听见了,傅夫人,你也应是听见了吧?”
“……”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不想嫁给护国公家的养子。”
“呵!钟吾大公子虽是庶出,但兄弟感情好。小公爷现在得圣上眷顾,未来天子又是他的嫡亲舅舅,这大公子将来还能差了吗?”
“辛家嘛,一来爵位不再世袭,二来那三郎不过一个养子。”
“傅姑娘真是好高的心气儿!”
“我看钟吾大公子委屈的很,肯定也是被算计了。”
“我说怎么就那么巧,明明就是有人引我们来的……”
……
事情给了个头,各家女眷就给理顺了!议论声也不再压着,而是直接高声交谈起来。
炎苏倒是很意外,美人竟然是养子吗?还是头一次听说!
傅夫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钟吾琅琦想到大儿子早上出门的样子,也深觉如此。
弯腰拾起地上的纸条,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景郎:明日齐家但求一见,念乔”!果然!
“傅夫人,这可是令爱的字迹!”
国公爷把字条甩到傅夫人身前,那老妇看了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多时,那两个婢女也找到了。
说是一个绿裙婢女扶着傅念乔进到客房,不多时那个婢女一个人神色匆匆的离去,她们不放心,便在门口守着。
不多时,绿衣侍女又神色紧张的领着一位公子回来,她把那位公子推进房间,还给了她们每人一个金稞子,不让她们乱说。
两个小丫头哆哆嗦嗦的把金稞子交出来,上面还带着个“齐”字!
“好你个傅念乔!”
钟吾炎景好像突然想明白一般,气的嘴唇都在哆嗦,转头怒瞪着她。
“你这毒妇!你根本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衣裙上抹了什么下作的香料?你这是要搅了我和张家的婚事!还说什么甘愿为妾?你根本是想逼迫我娶你!”
“父亲,儿子有错甘愿受罚,但是我绝不娶这等毒妇!”
钟吾炎景边说边磕头,在场众人瞬间同情起他来,本来好好的姻缘,现在可说不好了!
国公爷对着齐大人、齐夫人分别行了一礼。
“贤弟、贤弟妹对不住了,逆子在贵府的大日子里闯出此等祸事!愚兄改日定来登门致歉!”
“钟吾兄言重了,这事……哎!”齐大人也很无语!
国公爷随后对着呆坐在地上的傅夫人冷声道:
“无论我儿和张家婚事成与不成,我看在同僚的份上,都允她给我儿为妾!也只能是妾!你们如若愿意,便到我府上来谈吧!告辞!”
“……”
傅念乔瑟缩在母亲怀里不停流泪,周遭的议论声要给她淹没了。不!她不要做妾!
“逆子!还不跟我去张家负荆请罪!”
国公爷狠狠地踹了钟吾炎景一脚,大步向外走去。
炎苏连忙扶起大哥,二人迅速跟上。
身后的众人仍然在高声谈论!
来观礼的宾客们很快就都知道了,傅家女儿不愿嫁给辛家养子,用了下流手段,逼迫钟吾大公子不得不娶她,然而也只能为妾!
混乱的及笄礼提前结束。
这人群一散开,不出一个时辰,这档子风流韵事,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炎苏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结局竟然是几家欢喜一家愁!
国公爷带着钟吾炎景去了张府赔罪,说明了原委,保证那傅家女即使进门也是小妾,且绝对不会先有子嗣。
这两家婚事依然照旧!
如此一来,钟吾家也算半个受害者,没有一星半点的损伤,大公子还白得个身份贵重的小妾。
辛家人少,只有辛瑞的夫人万氏去了齐家观礼,虽然气的要死,也并不发作,冷着脸在人群中一直待到了最后。
回府后,便把这事儿原原本本、丝毫不差的说了。
此时辛止还在祠堂罚跪,等被子墨搀扶到前厅听了这事儿之后,顿时明白这是那个疯子的手笔。
他也万万没想到炎苏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这般善于算计!
“哐当!”
案几上的茶杯被大力的摔到地上,瞬间粉身碎骨,茶水滚了一地。
“父亲!不可取消婚约,儿子仍愿娶念乔为妻!”
辛止怒不可遏,跪在老将军面前准备坦白一切,“父亲,这不怪念乔,她是被儿子所累,我自当去傅家请罪,说明一切……”
“你住口!”
老将军怒喝一声,打断了辛止后面的话。
这辛家人丁单薄,只有三子,老大早早便战死沙场,只留下一对幼女娇妻,老二只有一妻一子,老三更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随我进来!”
老将军缓和了语气,把辛止带到书房关上房门,父子二人单独谈话。
辛止跪在书房中间,把和炎苏之间的破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只是略过了两段温泉池里的事儿,那个不重要。
“父亲,这事儿就是钟吾炎苏那个疯子做的!念乔是被儿子所累,我不能不管她!”
辛止给老爷子磕了个头,脖子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可见,他很愤怒,果然自己还是令家族蒙羞,更害了傅家!
“父亲,是儿子连累了家里。儿子这就进宫去面圣,那个疯子再得圣宠,难道陛下还能由着他这般胡作非为?”
老将军把小儿子扶了起来,盯着他看了良久,缓缓的摇了摇头,最后长叹一声。
“不!子程,这事儿就是傅念乔嫌弃你,都是她自己做下的,与旁人无关。也是傅家对不起我们辛家,婚约必须取消!”
老将军说的掷地有声。
“父亲!您在说什么?”
辛止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眉毛拧在一起,不敢相信这种颠倒是非的话,是从自己一直敬重的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子程,你坐下!”
老将军按着他坐到侧面的太师椅上,自己在书房中间踱了两圈。
“孩子,你虽然聪敏,但到底是只上过战场,心思还太简单,你不懂得这朝堂里的事。”
辛止盯着父亲的后背,眉头越皱越紧,不明白这话是何意?这与朝堂里的事又有何关系了?
“傅家……糊涂!只怕不会有好结果了!”
老将军转过身来,看着辛止又叹了口气,看起来竟是苍老了许多。
“你二哥虽然勇武,但也憨傻,有一天我不在了,辛家还要你来护住,子程,你是要靠自己去拼了军功,才护的住他们!”
“父亲!儿子还是不懂。”
辛止满心疑惑,一头雾水。
“你可知这一旦新君继位,最先会做什么吗?”
“您是说……”
辛止噌的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韬光养晦多年!有勇有谋,实乃天命所归!”
老将军看着儿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辛家手握重兵,只有效忠天子方能长久,一旦沾了党派,那路就走到头了!”
辛止又跌坐回去,傅家……难道站了队伍?还不是太子?
这辛傅两家都是武将,手中又都有兵马,若是联姻……太子必然忌惮,没准连圣上也会……
“可是……”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念乔名声尽毁,给那个疯子的大哥为妾吗?
“没有可是!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你绝不可节外生枝!”
老将军语气变得极为严厉,怒瞪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儿子,这是在等着他表态。
“……”
“儿子明白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儿子告退。”
辛止面无表情的行礼,然后退出了父亲的书房!胸腔里有一股怒火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