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
雾浓迷万物,露重湿人衣。
瑟瑟寒风面,依稀几鸟飞。
——白马凤凰
马军晚自习刚到家,霍新新家长电话就打来了。
“马老师,周从严的家长你怎么和他说的?”霍新新父亲问。
周从严平时沉默寡言,一说话一挤眼,像在想怎么回答老师的问题,又好像在思考老师的问题。
昨天一到办公室,马军捏着他的腮帮子,说:“老实交代,霍新新说的情况可是真的?”
周从严个子又瘦又小,脸上没有肉。捏他的脸,他应该能感觉到疼。
“是真的。”周从严把眼睛挤了两下说。
“总共有几次了?”马军厉声问。
周从严又挤了下眼,说:“三次了。”
周从严在午睡的时候,故意从霍新新的身后挤过,用力顶霍新新的后背。
上个月,范萱萱来办公室,说周从严在午睡的时候,从她背后顶她。
马军把周从严喊过来问,他说,就从她后面走过去。
马军也没多想,就让他回去了。
马军瞪了周从严一眼,把他拉到走廊上,轻轻问他:“实话实说,没有人,就告诉我一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从严挤挤眼,说:“这样做,下面小弟弟舒服。”
马军心里一惊,知道自己班主任工作做得不细。
当天他就和双方家长通了电话。
“霍新新家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正在和他家长沟通。你先别慌报警。”马军安慰着霍新新的父亲。
“这样吧,我开车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周从严的家。我要和他家长亲自谈。”霍新新父亲果断地说。
马军就和刘珊珊说了,下楼到小区大门口,等霍新新父亲。
十几分钟后,小车在马军跟前停了下来。
马军上了车子,霍新新的母亲也在副驾驶坐着。
雾忽然大了,天地混沌一片,人和物都看不见了,仿佛被吸进大雾的肚子里一般。只有斑斓的灯火,让夜晚迷离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们三个到了周从严家所在的小区。
马军和周从严的父亲通了电话。
门开了。
周从严正在客厅里站着,周从严的母亲站在沙发边,周从严的父亲站在门口邀请马军他们三人到沙发上坐。
霍新新父亲走到周从严跟前,说:“跪下!”
周从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霍新新父亲扬起巴掌,朝周从严脸上就是一下。
马军赶紧上去拉开了霍新新的父亲,说:“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既然到家里来了,有什么问题,面对面沟通。”
周从严的母亲,是他的后妈,为了周从严,她到过办公室多次。每次去,她都唉声叹气,说:“还能怎么样,我这个做后妈的,深不得,浅不得。他有错,我批评他。他爷爷奶奶说我是后妈,不爱孩子。不管他,他就大错小错不断。”
此刻,她站在沙发前,一言不发。
周从严父亲,个子矮小,为人木纳,不善表达。他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也上去要打。被马军拉住了。
马军走上前去,把周从严拉了起来,抚摸着他的头,把他拉到霍新新父亲跟前,说:“快向霍叔叔道歉,下次改正。”
周从严就弯腰向霍新新父亲道歉说:“叔叔,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马军对双方家长说:“这样吧,周从严也受了惩罚,也诚恳道歉了。给孩子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我们以后再慢慢教育他。我做班主任对班级的管理也有不到位的地方,我向你们家长道歉。”
马军说着,朝周从严父母亲弯了一下腰,又向霍新新父母亲弯了一下腰。
回到家,刘珊珊说,人家十三中的学生家长巴结老师,你们清流学校的老师向家长弯腰低头。同样是老师,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