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裴玄一身玄衣,表情分外凝重。
他的那张脸依旧好看的过分,尤其是他眉眼处的那道浅浅疤痕又让他增色了不少。
让他在清冷中又增加了几丝狂野的破碎。
司瑶毫不怀疑,仅仅靠这张脸裴玄都能在九州吃得开。
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他买单,可笑她前世就是其中之一,吃尽了美色的苦。
而今!
男人如猪!
她一辈子都不会碰。
裴玄也终于见到了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司瑶。
仅看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司瑶根本不如梦境中的那么乖顺。
谁都不知道过去那些时日他日日做梦,梦里全部都是司瑶喜笑颜开的脸。
她跟在他的身后,娇娇怯怯的喊着师父;他看景,她便折花扣于他的头上。
他打坐,她便缀在他的身边为他遮阳。
他每次都佯装愤怒,轰她回去。
而她永远都是喜笑颜开,笑嘻嘻的叫他师父,向他求饶。
尤其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她眼角总是挂着一串泪珠,看上去分外的让人怜惜,也让人……很是失控。
“咳!”想得不得了的东西,裴玄立即打断,耳朵都染上一丝绯红。
他快速转移视线,不看司瑶,语气也变得冷硬:
“你可知江之昂的死?”
原来竟是问责的,司瑶冷哼一声,不做回应。
裴玄的心更加冷硬。
他心里甚至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所以,是你动的手吗?”
“什么?”司瑶回首,满目震惊。
眼神里闪烁过种种,甚至还有一丝破碎,看上去分外的脆弱和可怜。
虽然只有一瞬,但裴玄还是快速的捕捉到了。
他喉结滚动,眼神里快速闪过一丝疼惜,而后又很快遮掩住,变成一份欣喜。
他像是终于轻松了一口气,也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我就知道不是你做的。”
他昂首看天,没有人看到他的目光。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他有多欣喜。
江之昂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夜夜都不能寐,脑子里全部都是司瑶那张杀气旺盛的脸。
他也想到司瑶曾经说的句话:她说他会杀了他们,让他们一一偿还。
彼时,他并不相信司瑶的话。
他太知道司瑶的秉性了,也太知道司瑶的心性了。
司瑶念旧情,心里有他们几个。
所以即使他们做错什么,司瑶也不会记恨。
现在之所以是这样,不过是小姑娘,还在气中,跟他们闹别扭罢了。
等他们哄回来,司瑶肯定能变成之前的模样。
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子瑜死了、之昂也死了,他那个想法开始动摇。
他开始怀疑司瑶所说的话是不是就是真的?
司瑶真的想杀了他们!
谁都不知道在得出这个结论时,他心里是多么的怅然若失、以及深深的惊惧。
他怕的并不是司瑶杀他,而是,司瑶对他起了杀心。
原本他是司瑶是敬重,最是爱戴的师父,不是吗?
裴玄心乱如麻。
甚至不能静下心修炼。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找司瑶,可还是来了。
他迫切地想从司瑶的嘴里听到一句否定的话。
所以刚刚他问了那个问题。
而司瑶呢?
司瑶没有任何回答,却胜过无数次回答。
因为他从司瑶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司瑶肯定是在想:你们为什么如此怀疑我?难道我对你们的真心还不够吗?
江之昂死,她应该比谁都心痛。
她才是那个追究江之昂死因的人。
也对也对,他这样问到底还是重伤了司瑶。
司瑶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手。
江之昂的死也跟司瑶没有半分关系。
不然江司马都不会放过司瑶,不是吗?
裴玄平复着躁动的心跳,原本沉重的心情终于变得轻松一些。
再看司瑶,终于还是从袖中拿出一壶酒:
“他死,我知道你也很伤悲,与师父同饮一杯吧?”
他说完已经仰头喝上一口。
而后习惯性的把酒壶递给司瑶。
他们前世共饮过太多酒。
他也太习惯司瑶就着他的酒壶喝。
但是现在,等看到司瑶冷漠的双眼,裴玄的手突然一顿:
他忘了他们今生并没有任何联系。
甚至他多番要求司瑶拜入他的门下,可司瑶依旧没有同意。
他原本要跟司瑶拨乱反正,没想到重生一次,他竟然还带着前世的生活习惯。
“抱歉。”裴玄赶紧收回手,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定是鬼迷了心窍,居然还有这样下意识的举动。
也怪司瑶,竟然同意与他月下相约,让他忘记了早就今非昔比。
裴玄混乱,不敢再看司瑶。
自然也没注意到司瑶早就黝黑的脸。
这壶酒~
月下醉!
是她曾经专门给裴玄酿制的。
那时,她的青木诀还没修炼到大成,即便日日给他调理身体,裴玄依旧受痛,夜不能寐。
是这壶酒安抚了裴玄很多。
而且这壶酒灵气颇多,多多饮用,不仅有镇痛之效,还能提高修为扩宽经脉。
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后期裴玄已经不再受身体的折磨,依旧日日饮用这壶酒。
可是不管这壶酒到底有多好。
这壶酒应该归她司瑶所有。
司瑶原本以为重生这一世,他们这些人不会这么不要脸。
既然已经拔刀相向,那就应该断的干干净净,可是不成想,这些人依旧用她的功法、她的丹药,甚至连这壶酒也要用!
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司瑶愤恨,但是转瞬之间一个主意计上心头。
裴玄,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