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挂了电话。
他靠在椅背,目光看向谢敏儿房间的方向。
等已经灭了,不知道她今晚是不是能安然入睡。
他在楼下守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才启动车子回家。
***
玛德琳坐最早的一班飞机来。
谢敏儿起床下楼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两个人拥抱了一下,才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是说我哥让你来的?”
“是的,谢先生说你最近睡眠不好,让我过来看看。”
“我哥太大惊小怪了,我这睡眠是老毛病了。”
玛德琳看着她的表情,试探性地问,“昨晚睡得好吗?”
谢敏儿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不,应该说是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的她还是未长成的小女孩,但是有好几个中年男人在强迫她,要脱她的衣服。
她现在想到那个画面,仍旧浑身发抖。
玛德琳看出她的紧张,轻声安抚,“既然是梦,无论多可怕也牵扯不到现实,保持镇定,别紧张。”
“嗯。”
谢敏儿调整呼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好女孩。”
玛德琳慈爱地看着她笑。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
玛德琳说自己暂时不会走,希望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去找自己。
谢敏儿点头,说谢谢。
当晚,谢敏儿又做了同样的梦。
但是这次她的梦相比之前貌似更完整。
除了那些令人作呕的猥琐男,她意外地梦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
少年将她护在身下,成年人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他却一声没吭。
他太瘦了,像是吃不饱饭的营养不良。
但就是这么瘦弱的身板为了保护她,承接了那些原本该落在她身上的拳头。
梦里的她在哭,身上漂亮的公主裙已经破烂不堪,滚着泥土,脏兮兮的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少年撑着最后一口气,用自己洗的泛黄的白衬衫衣角擦掉了她的眼泪。
他对她说,“公主,别哭。”
......
谢敏儿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眼角的泪刚好滴到她的耳廓。
这梦太真实,她的胸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房门被敲响,她擦干眼泪喊了一声进来。
玛德琳走到床边,望着她通红的眼睛,无奈舒了一口气。
她探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谢敏儿的声音里染着哭腔,“不是梦,对吗?”
玛德琳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只要你想,它可以是梦。”
“是你让我忘了这些吗?”
“亲爱的,我只是想帮你。”
她还记得那个十岁的小女孩惊恐不安的脸,周围一丁点声音都会引起她的不安。
她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睡觉,二十四小时睁着眼。
终于,她的家人下定了决心,让她尝试着忘掉这一切。
谢敏儿哭了很久。
而在房门外,谢聿礼靠着墙,拿出一根香烟,咬在唇边点燃。
他到现在想到那帮畜生还能气得牙痒痒。
对一个十岁的女孩下手,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他抬眸看了一眼一脸心事的江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我始终欠你一个人情。”
江屿摇摇头。
他想说他心甘情愿。
可这回答太暧昧,索性缄口不语。
夜晚悄然而至。
江屿回到大平层的家里。
他脱下西装,挽起白衬衫的袖口,同时解开一丝不苟系到顶的纽扣。
呼吸顺畅了不少。
他走到酒柜前,修长有力的大手拉开柜门,从里面拽出来一瓶度数极高的洋酒。
靠坐在深灰色的沙发上,他连酒杯都懒得找,对着瓶嘴直接喝。
烈酒灼热喉咙,隐隐感受到胸腔内都跟着钝痛。
半瓶酒下肚,江屿面色潮红地靠在沙发上,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谢敏儿的场景。
那时他刚跟着谢聿礼来到谢家,身上穿得还是洗的泛黄的破衣服。
这身打扮不要说在豪门大院里的谢家,就是在平民大街上,也要被当成收破烂的,被人嫌弃。
那天谢敏儿穿着高级定制的公主裙,粉色的薄纱衬托她的肌肤宛如白雪。
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是干瘦的,江屿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好像公主一样。
她正跟几个同龄的小孩子玩。
那几个小孩子也都穿的非富即贵。
他因为刚刚走神,被管家和谢聿礼落在了身后。
面对这么大的谢宅,对他来说跟皇宫差不多,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迈步。
踌躇间,有人叫他,“喂,你不能来这里。”
江屿抬头,是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子,指着他,“乞丐是不能进来这里的。”
乞丐......
江屿羞臊的脸都红了,他很想反驳自己不是乞丐,可是对他们来讲,自己跟乞丐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这时,男孩突然又哀叫出声。
谢敏儿揪着男孩的耳朵,奶凶奶凶地说,“不准你欺负别人,这里是我家,他是我们家的客人。”
“是是是.......”
小男孩快要被她拧得哭出来,“我错了,敏儿。”
谢敏儿这才放开手,然后朝着江屿走过来。
她仰头看着这个高她不少的哥哥,甜甜地笑道,“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前厅?”
江屿看着她,眼底的防备一点点消散,轻轻点了点头。
她说着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他看着自己黝黑的手,再去看她干净粉嫩的手,想要抽回,不想弄脏她。
但是她始终紧紧抓着他,“不要松开,不然一会儿又要走散了。”
江屿犹豫了一下,任由她牵着自己走。
前面的路渐渐变得模糊。
江屿的手心也开始变空,小女孩的身体变得透明,眼看就要消失——
他的唇瓣蠕动,轻轻喊了一声,“公主.......”
可惜偌大冰冷的客厅无人回应。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摇晃着起身,走过去开门。
眼前的一切虚虚实实,他是真的喝多了。
“........谁?”
外面无人应。
他轻轻打开门锁,下一刻一个娇软的身子就扑了上来。
江屿受到冲击,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
他扶住女人细软的腰,将她拉开,晃了晃脑袋,努力想看清眼前人的脸。
只一瞬间清晰,他看到她稠艳娇美的脸。
他恍惚了一下,醉眸依旧不是很清晰,他迟疑地叫了一声,“大小姐?”
“我知道是你了......”
她好像在哭,泪水隔着白衬衫透进来,濡湿了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