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天气舒适偏热,零上二三十度。
可叶柠此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四肢百骸的血液流速减慢,灭顶的寒意侵噬她的全身。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里惨叫不断,叶柠失去焦距的双目渐渐回神,她立即跳下床,手脚麻木,让她踉跄了一下。
她拼命拍打房门,用力拧按把手,这才发现房门并没有锁。
叶柠一路狂奔,眼泪模糊视线,快要看不清下台阶的路,几次惊险险些踩空,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奔跑发出清脆声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已然被囚禁这个事实。
别墅对开的奢华鎏金大门,她边用力敲边喊,“谢聿礼,我要见谢聿礼!”
他怎么能这么对范泽,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是她要逃的,他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人撒气。
“小叔叔,求你们让我见我小叔叔一面!”
“开门!快开门!”
她必须快点确认范泽的情况,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事........
照顾她的女佣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跑来她的身边,语言不通,她看着叶柠崩溃的表情,以及刚刚用力敲门变得红肿的双手,吓了一跳。
她比比划划说了一堆,叶柠一句没听懂,也没心思听。
叶柠沮丧地蹲在地上,喃喃问,“谢聿礼打算什么时候见我?”
他把她带到这里,就是在等她彻底崩溃吧。
到底崩溃成什么样,他才会出现?
***
叶柠拒绝进食。
这是她能想到逼迫谢聿礼现身的唯一办法。
女佣每天急得团团转,眼看她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原本纤细的身量又消瘦了一圈。
她不是没联系外面,实在那人太过冷酷,“随她去。”
女佣一时也分不清这女孩到底重不重要。
不重要随便把她扔到哪里就好,何必让她来私人岛屿,又是配医生女佣,又是雇佣保镖。
可若是重要,这女孩不吃不喝,上面却理也不理。
终于,在叶柠扛不住晕过去的时候,男人赶到了。
谢聿礼看着床上憔悴不堪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前几天在舞池里欢快蹦跶的活泼样。
女孩手背上扎着输液针,眉心紧紧皱着,似乎在做噩梦。
他在床边坐下,细长冰冷的手指触碰她的眉心,女孩瑟缩地抖了一下。
不在他身边那么快乐,一到他身边就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干脆掐死她算了,免得看到她,自己更生气。
谢聿礼浑身的戾气极重,江屿感觉到了,他看了看床上看起来快要碎掉的女孩,没来由地起了恻隐之心。
“叶小姐大概是被视频吓到了。”
男人闻言偏头看过来,冷嗤道,“你在为她说话?”
“不敢。”江屿微微躬身,“我只是觉得她还是学生,涉世未深,大概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
“拿绝食威胁我,也是涉世未深?”
“这.......”
“以后再替她说话,自己就主动去把舌头割了。”
江屿低头,“是。”
谢聿礼从房间里走出来,医生正等在那,见他出来,忙不迭地走过去,“谢总。”
“她还要多久能醒?”
“已经打了营养针剂,估计晚上就可以醒来。”
“行,忙你的去吧。”
女佣送医生下了楼。
......
“水........”
叶柠晕晕沉沉的,嘴巴干的厉害,不自觉地呢喃着。
不一会儿,恍惚中听到脚步声,接着,嘴巴上抵着一个冰冷的水晶杯,她下意识张嘴,水一点点沁入嘴巴里,解了渴,干涸的唇瓣也被水润泽成漂亮的嫣红色。
属于男人的修长如玉的手一点点蹭去她嘴角的水渍,动作十分温柔。
叶柠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床边那张模糊不清的深邃轮廓。
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辽阔,当她看到谢聿礼那张冰冷的俊脸时,双眼顿时瞪大,“小叔叔……”
她刚醒,再加上多日没有进水,嗓音略微沙哑,不难听,依旧软乎乎的。
谢聿礼洞穿人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轻声道,“我听说,你要见我?”
叶柠反应一会儿,“是。”
“什么事?”
“范泽,你把范泽怎么样了?”
谢聿礼原本就清冷的眸子里寒意更深了几分,“真好,为了他绝食,连命都不要了是吧?”
他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颌,“既然你这么不珍惜你的命,不如给了我?”
“他只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他?”
“因为他胆子大到去动我的人!”
女孩年轻的皮肤太嫩,下巴轻易就被捏住了一片红痕。
她眼底泛起可怜的泪痕,嗓音淡淡,“我不是你的人,他也没有动我。”
“他没有动你?我怎么听说你是他的女伴?”
谢聿礼的拇指在她的唇瓣上摩挲,“还是说你认为不做到最后一步就不算动?”
她羞愤的脸红,“谢聿礼你讲讲道理!”
“我讲道理?”
他蓦地低沉笑了,胸腔都跟着震动,“我就是太讲道理,才会让你一次次得寸进尺,竟然胆敢欺骗我——”
“是你先欺骗我的,你说会帮我查我妈妈和弟弟的下落,可你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你想查,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查不到?或者,他们就是你让人掳走的,你怕我弟弟会威胁你的地位,说到底,你就是觉得自己是谢家的养子,没有继承谢家的底气!”
叶柠一口气说完已经是气喘吁吁。
她顾不得会不会惹怒他,她受够他的霸道专制,受够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禁锢,更怨他可能就是害的母亲弟弟消失的元凶。
以他残暴狠毒的程度,没准母亲和弟弟已经性命不保。
他手眼通天,哪怕真的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也有的是办法遮掩。
这就是权贵背后最肮脏的手腕。
她没见过,可也没少听。
江屿说的没错,她涉世未深,想法简单,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比如现在,谢聿礼清楚的看清了她琥珀一样澄透眼眸中恨意。
她恨他。
多可笑啊!
他现在才哪到哪啊?
谢聿礼突然凑近她,不给她退后的机会,大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笑,“你说的没错,你母亲和弟弟的消失就是我干的,你猜他们现在埋在北城的哪个山头?还是说......在哪个深山老林里被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叶柠完全被他的话震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