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沉默不语,双眸并没有看向宋警官的身上,只有进门时那一刻还停留在宋警官的身上,其余的皆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落在自己的那抹倒影上。
还在外面出任务的宋警官一听到周胜醒了后,就着急忙慌地放下手上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可是看到周胜的第一眼却是如此颓废。
宋警官听说了白奈棠与周胜之间的对话,他也知道周胜是因为这对话突然变得如此,但是对话里的内容他并不是很理解。
“周胜,我希望你能把你的事情和警察坦白,关于两年前火灾的一切,不仅是你们家,还有发生在你家前几天的另一起,你出现在现场的那张照片。”
周胜仍然无动于衷,整个人就好像没有听到宋警官的任何一个字,沉浸在自己悲伤又绝望的世界当中,再也不反抗任由宰割的模样。
“周胜?周胜!”宋警官加大音量叫着周胜的名字,甚至来到周胜的面前与他面对着面,可是当他看见周胜的瞳孔时,这双眼睛里好像不再有光了。
“算了,今天你刚醒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还会再来看你的!”宋警官起身俯视着地上的周胜,突然想到了什么后将手上的快递盒子递给周胜,“这是从护士手里拿的,说是寄给你的快递,什么快递竟然往医院寄。”
周胜的视线落在快递盒子上,盒子只有巴掌大小,上面也没有贴任何物流信息,但是周胜却丝毫对里面的东西提不起兴趣来。
周胜接过盒子放在手边,并没有打算要打开的意思,但是这却急坏了宋警官。
宋警官蹲下身子再次拿起快递盒子,“既然你不开,那我就替你开了!万一这里面是与火灾有关的重要线索呢!”
宋警官说着就要暴力拆开快递盒子,周胜却感到无所谓,甚至目光根本都不向快递看去。
“哈!”
快递盒子被打开后,宋警官被里面的东西吓得微微一愣,手上的盒子应声掉在地上,而里面的东西也被甩了出来。
只见从快递盒子里咕噜出来的是一只死了很久的老鼠,老鼠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鲜血,看上去像是被扎了很多下,而老鼠身上仍然还插着那把行凶的小刀,小刀与老鼠之间还夹着一张纸条。
周胜看到这些依旧是无动于衷,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喜怒哀乐都已经不放在心上,所以这些东西都好似与他无关。
“我早就该想到的!”宋警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但是看向周胜的反应却并不觉得奇怪,“也对,你早就见怪不怪了,应该都习惯了吧!”
周胜并不知道宋警官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并不是很感兴趣的看着宋警官再次捡起地上的死老鼠,从它的身体中拿下了那张纸条。
纸条上几个简简单单的大字便暴露了寄快递的人,宋警官将纸条递给周胜说道:“看看吧,又是万天鹏寄来的!”
周胜接过纸条看去,上面清晰地写着:把我姐还给我!
周胜并没有说什么,神情中却有所触动,因为这样的纸条只会让他更加自责。
如果周胜没有和万海蓝的谈恋爱,也就不会因他而在火灾里丧命了吧。
宋警官突然开口说道:“我也调查了你近两年的生活,这两年你没少收到他的恐吓快递,现在都敢寄到医院里来了,难道万天鹏不知道现在你身边到处都是警察吗?”
宋警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些终归还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毕竟有谁寄这些恐吓快递还这么明显地暴露自己。
“是我!”周胜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重和沙哑。
宋警官立刻看向周胜凑了过去,“你说什么?”
“是我,是我放的火!”周胜再次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这句话,神情上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宋警官立刻紧皱眉头,或许是他没想到周胜竟然承认得这么快,可是为何偏偏这句话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宋警官的脸上突然带着怒意,而这些怒意都来自他这两年的孜孜不倦的坚持。
“周胜,你的案子本来就不由我负责,但是我却拿了手上比这个要更重的案子去交换,我做这些为了什么,就是因为死在火灾里的是我的老师,授业解惑多年的老师。”
周胜仍然不为所动,甚至眨了下眼睛显得有些倦意,伸开了双腿瞬间传来阵阵麻意。
“我在很久之前的时候就发现这起火灾不是简单的意外失火,但是苦苦没有证据和线索来寻找凶手。我一直坚持调查了这么久,你现在就和我简单地说一句是你放的火就完了?你在拿我的认真来开玩笑吗?”
周胜的拳头突然紧紧攥了攥,他已经放弃所有了,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生命为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赎罪。
宋警官怒瞪着周胜继续说道:“现在你是我唯一了解当年真相的线索,因为你在现场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同样的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亲人死于火灾的痛苦。”
不知道宋警官的哪句话突然激怒了周胜,令他抬眸瞪着宋警官,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和积攒已久的怨意。
“痛苦又怎么样,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应该受的,都是对我的惩罚。”周胜的声音低低怒吼,这种怒吼比那种大声狂吼更有杀伤力。
宋警官突然平静下来,看着眼前几近癫狂的周胜,突然意识到此刻或许并不是最恰当的时候。
“我坚持了这么久的案子不能因为你而让我老师死不瞑目,就算你不说我也绝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宋警官转身便欲要离开,离开时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今天你刚醒来不太稳定,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咔嗒!
病房门紧紧关闭,整个房间再次只剩下周胜的呼吸声,此刻的病房似乎和黑洞没什么两样,都是在不停地将周胜吞噬殆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