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黄寄过来的，我记得还有一张题纸，叫风吹哪儿去了？”
苏志琼捡起被风吹落在地的纸张，演草纸一张不少，唯独那张题纸，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她有些不好意思，对教导主任说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找到再给你送过去。”
“行，行。”教导主任嘴上听之任之地答应着，却不信邪地又在苏志琼办公室转了两圈。
“老赵？”
教导主任哎哎地应着，仍不放弃：“我看见了——我好像看见了，是叫风吹到桌子缝里了，苏校长，你等等，我这就取出来！”
他说着，找到笤帚倒拿着，用笤帚把去够桌缝里的那张纸。
“老赵！”
“马上拿出来了！”
苏校长扶扶额头，妥协地说道：“别够了，笤帚把那么短，够也够不到，去外头叫俩老师，把桌子搬开看看。”
“好好！”教导主任立马丢开笤帚，抓着演草纸出去揪了俩年轻男老师进来，都是他们物理教研组的。
俩男老师以为桌子缝里是掉进了多么重要的文件，忙不迭地跑过来，撸起袖子搬开了办公桌。
却只见教导主任拿起那张纸，双眼发亮地一拍大腿，说了句：“就是这个！”
就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张纸研究起来。
俩老师摸不着头脑地对视一眼，迟疑地问：“苏校长，赵主任，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们先走了。”
苏校长还没说话，教导主任从题纸上抬起了头，大叫道：“急什么急！别走！”
俩老师让他吼得一懵，教导主任又扭头跟苏校长说：“苏校长，你的纸笔借我用一下。”
苏校长不知道他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多少也猜到那张纸上大概写了几道好题，让他这个题痴如此着迷。
便把放在桌面上的钢笔和信纸都递给他。
教导主任抓起笔，照着那张题纸一阵龙飞凤舞，然后把誊抄下来的题目交给了那俩老师。
“这几道题，你们拿回去，跟学生都做一做。”
他这话说得有意思，不是让学生都做一做，而是跟学生都做一做。
意思是，让他们也做一做这几道题。
俩老师拿着题目出去，一出校长办公室的门就凑着头看究竟是什么题，教导主任竟然也让他们来做一做。
“……”
“……”
看见题目之后，两位老师纷纷沉默。
“这是什么题？”
“大学的？”
“不像。知识点都是高中范围。”
“但用高中的解题思维，这题没法做啊。”
“……”
“……”
两位老师又对视一眼，觉得不能光他俩发愁，抓着题回了物理办公室，把题目共享给了全校物理老师。
苏志琼不知道教导主任这是耍的哪一套，啼笑皆非道：“不就两道难题吗，老赵，你自己研究不就好了，为难新老师干什么。”
“苏校长，这是你们家老黄寄过来的？”教导主任朝苏志琼挥了挥题纸，不答反问。
“对啊。他给我寄错信了。”
“不是寄错信了。他是特意把这张题纸给你寄过来的。”要是寄错了，不会连完整的演草纸都寄过来。
他这猜测让苏志琼听得一愣，疑惑道：“他冷不丁地给我寄这些题干什么？”
“苏校长，这几道题，是你七年前给我那本国际物理竞赛书上的题。”教导主任一字一句地说：“他是让你看看，当初那本书上，连老师都钻研着做不出来的题，现在有孩子能做出来了。”
“……”苏志琼对上教导主任热切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周末就回去看看。”要是真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一个天赋异禀的聪明学生，那么他们说不定就不会再被一中压一头了！
“校长，我也跟你一块去。”
那张题纸，教导主任研究了四天，直到跟苏志琼坐上去县城的班车，他还拿着那张题纸，在演草本上不断推算。
“这几道题有那么难吗？你都看几天了，也看不烦。”
教导主任摇摇头：“我看的不是这几道题啊，是这孩子的思路。”
“她的思路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的思路很宽阔，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不管是天生还是后天培养，她的逻辑思维能力都难得一见。要是我们能争取到她，说不定能跟一中争一争市前三名。”
苏志琼教语文的，实在理解不了什么“思路宽阔”、“逻辑思维”，怀疑道：“真能从几道题里看出那么多东西？老赵，你期望值降低一些，别见了我家老黄空欢喜一场。”
教导主任抛给她一个你们文科理解不了我们理学的眼神，又掏出几张纸给苏志琼看。
“这是咱们学校老师们的解题过程，你看看。”
“……”苏志琼看不出什么来。她就觉得老师们的过程都特别短。
但这也是正常的，老师们做过无数高中题目，一些简单题目的思考过程会直接略过，只写出关键步骤。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学神的答案经常让人觉得看不懂……
“老师们的思维有些固化了呀，没她这么灵活。如果这道题是迷宫，那么老师就是按照迷宫给出的路在走，而她，天上飞飞，地下钻钻，最后还真找出了一条能快速走出迷宫的路。”
苏志琼明白了这孩子很聪明，可说实在的，究竟有多聪明，她实在没什么概念。
在她看来，那孩子只不过是用新的解题思路解开了几道题而已。
教导主任仿佛在对牛弹琴，没好气地把题纸都塞回了提包。
“老赵，聪明的学生太多了，你还是降低期待——”还没见到人，他就把那孩子当天才看，苏志琼并不赞同他提前对她抱有如此高的标准。
这一句话强调到了苏志琼家门口，教导主任敷衍地应着声，迫不及待地高声叫道：“老黄啊，你寄去的那几道题，究竟是谁解出来的？”
老黄正招待着早早来拜访的应淑，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她来的时候正撞上苏志琼带着赵主任回家。
老黄没想到苏志琼还带了个人回来，当着应淑的面，不知道究竟该说还是不该说。
这个老苏，他还没偷偷跟她通气呢，怎么把老赵给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