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竟然搭起了灵棚。
现在虽然火葬已经推行,但在偏远地区,土葬还是占绝对比重。
叶冰睿到新沂后还没见过举行葬礼,因此眼前的这番阵仗,难免令人有骇然。
三个大人见状,正想一人一个地捂住三个小家伙的眼睛,没想到,几个小家伙根本不在意。
应该是见过不少次。
“伯父伯母嫂嫂,没事的,我们从旁边走过去就可以,”顾长川先走几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叶父叶母见过不少世面,只是一时有些意外,叶冰睿是社会主义新青年,也不过一时有些冲击。
于是几人这便从旁边留出的小路走了过去。
“初听到时也不觉有什么,李婶这个人就仿佛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无甚想法。”叶母感怀道,“只是方才真的见到了与之有关的,才意识到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就是年纪大了瞎感怀,原来新鲜热乎的不知道见过多少。”叶父无情道。
叶母一下转换了心情:“你才年纪大了呢,我现在出门人家说我三四十的都有。”
叶父撇嘴:“那是人家捡好听的说,你还真信。”
叶冰睿才不管身后老爸用另类的宽慰方法和老妈打情骂俏,领着三个小孩子快走一步。
到了地质队,为了不打扰队员的工作,几人想着直接绕到岑烨之的办公室去,没想到还是被眼神极好的王安看到了。
“嫂子?来找顾哥啊。”王安招着手打招呼,“顾哥和岑队长去县里了,说是上头来人要开个会,下工前就能回来。”
“这样,那不巧。”叶冰睿点点头,向人介绍,“爸妈,这是王安,是顾长河很好的朋友。王安,这是我爸妈。”
王安对自己的头衔十分满意,扬起笑脸:“伯父伯母好,我是王安。”
“王安同志,你也好。”叶父非常老干部作风地道。
叶母怕他干巴巴地让人多想,慈爱道:“小安,你好。”
第一次被这么称呼的王安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伯父伯母,你们进来等等吧,再有一个小时岑队长和顾哥就回来了。”
叶母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正好趁这功夫,我们也在当地转转,这里风景很好。”
“那倒是,”王安道,“这里山多水也多,这个季节树木郁郁葱葱繁茂得很,确实值得好好转转。”
“对了,我嫂子来这没多久,还没上过山吧?对这里肯定不熟,不知道哪里有好东西,要不我带你们去吧?”王安热情地说。
叶母推辞道:“这怎么好麻烦,不能耽搁你工作。”
“没事,”王安贼贼的,“别看平时岑队长治军威严,可差不多也就那么回事,我们偶尔早退一次,顶多第二天说几句,不扣工分。”
叶冰睿不由笑笑,然后看向叶父叶母。
既然话都赶到这里,叶母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后打听人:“你们岑队长,怎么样?”
“怎么样?”王安只当叶母和叶冰睿一样是个爱八卦的,“长得好,工作认真,平时话也不多,挺温文儒雅的。”
“那这样的男孩子,招不招人喜欢?”叶母又问。
“招不招人喜欢?”人家问一句王安重复一句,“倒是有不少姑娘经常来地质队,原来是冲着我顾哥,现在顾哥领了证,有一部分就被岑队长分担了去。”
说完后知后觉地看向叶冰睿,王安弱弱道:“嫂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你可不能跟顾哥告状,说是我说的。”
叶母直接打断刚要张口的人:“她不在意,她自己也没少人追。接着说你们岑队长。那么多小姑娘来,你们岑队长有没有走得比较近的?”
王安看了眼嘴被上了封条的叶冰睿:“走得近的?就嫂子啊。岑队长也就跟嫂子说说话,别人来他就当不是来找他的,直接路过。”
话罢回过神来,王安快哭了,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引起歧义的话。
但没想到几人听完一脸失望。
王安暗暗庆幸,还好,没人觉得他这细一品,很容易引起误会的话有什么问题。
叶母不甘心道:“一个都没有?”
王安想说有的,就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没听出来吗?
没听出来那当然最好了,只是王安自此便有了个疑惑,想着以后拐弯抹角地敲打自己好兄弟一下。
王安龇龇牙:“没有,真没有。”
谁知几人听到这个回答更大失所望了。
王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收回自己要当导游的话:“那,伯父伯母嫂子,我先去上工啦?我刚刚想起来,我有张图还没做好。”
叶母立即有些歉然地说:“好的,麻烦你了小安。”
小安觉得不麻烦,要不是话题不对,他很想再有人多叫叫他这个没听过的称呼,并且多听听他这个话痨无处安放的说不够的话。
叶母又麻烦并不觉得麻烦的小安帮忙转告自己和叶父来了的消息,让岑烨之下工后一起去顾宅。
小安被一声声亲昵的称呼砸得不知所以,晕乎乎的就答应了,答应了就对几人的关系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一行人从地质队出来,也没想着去山上看看。因为快到下工时间了,他们想先回顾宅等人汇合。
人太多饭菜不好准备,叶父叶母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就可以了。
可没有话语权的叶冰睿还是默默地发表了自己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接下来还有好几顿呢,顿顿去饭店吗?好远的好不方便的。”
叶父叶母一听也是,于是立即拍板,让提出问题的人解决问题。
换而言之,就是将这几天一顿做将近十个人的饭菜,且每天做三顿的重任,交给了叶冰睿。
叶冰睿安慰自己,没关系,今天是最轻松的一天。今天只有一顿,而且还少一个人,最起码是个美好的开始。
叶冰睿忍住不哭,撸起袖子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