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你这是干什么?”李婶忙打原场,“建国和爱英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一天不上工,少挣好多钱呢。”
“李婶,锅里的饭菜要糊了吧?不吃也别浪费,”叶冰睿把摄像机移过来,“如果引起火灾,你们是要赔的。”
“哎呀,”李婶一拍大腿,“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可千万别出事啊!”说着赶紧往厨房跑。
“妈,你关完火快回来。”陈建国哪里还敢走。
他知道顾长河的性子,虽然一般的事不爱计较也不放在眼里,但是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不希望有人越界,打扰到他。
之前之所以敢玩些心眼,是因为想要借机报复,给顾长河添堵。
陈建国这些年处处不如顾长河,被人比较着,心里怨气很大。
如今还要腆着脸寄人篱下,受人埋汰,更是怨气冲天。
陈建国知道,有他妈在,顾长河多少也会看面子,不会真的赶他们出去。
可照现在的情形,他们两口子几次三番在雷池上蹦迪,不知道把人惹怒成了什么样子。
心里也没了底。
地质队那边无缘旷工,顾长河一向工作认真负责,扣点工分也就算了。可他有几次摸鱼被新上任的队长抓到好几次,并且扬言再有下次就要给他换个工种!
陈建国这几天没少往新队长那里送礼,可人家客客气气的,把强硬都埋在斯文的表象下,说一不二,半点东西都塞不下。
不像那个好说话的齐队长,只要东西给到位,什么都能行!
换个工种哪里还比得上现在的收入,况且他还……
要是再少,连锅都揭不开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认认真真地埋头苦干,可要是今天直接来个旷工,那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全白费了!
现在真的左右不是,焦头乱额。
他妈怎么还不回来,把人先按下,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也行!
“顾同志,你看,你也和建国在一个队里,知道新来的队长多严,咱们还是先去单位,”杨爱英一咬牙,“搬房子的事,咱们回来再说!”
陈建国一听这话就要动手扒拉胡说八道的人,可想想,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房子可以再找,找不到顾家这么好的,还找不到差的吗?
可收入没了,他们一家就得死!
况且,回来再赖赖,说两句好话,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
“是啊,顾哥,咱们回来再谈。”往门里张望了一下,他老娘怎么还没出来?
“去请假,回来说清楚。”顾长河说完,便和叶冰睿一起向地质队方向走去。
“建国,这可怎么办?”杨爱英急道。
“还能怎么办,先去单位请假!”陈建国骂骂咧咧道。
~
因为两人还没有吃饭,顾长河先带叶冰睿买了早餐。
边走路边吃对胃不好,顾长河本来打算让女人先在早餐店吃完,顺便等他回来。
但叶冰睿有预感,这次地质队里会有人给枯燥的生活加点调味剂,于是便拎着早餐一同去了队里。
其实叶冰睿也是想借着机会和岑烨之叙叙旧,因为两人许久不见,前两次也是三言两语就话别了,这次也算是个机会。
打算约好时间,好好吃个饭来着。
到了地质队,正巧看到调味剂已经开场了。
杨爱英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苍天呐!这可怎么办呐!逼死个人啦!”
“怎么了杨同志?”一人关切问道。
因为地质队里大多是知青,所以这样称呼人比较习惯。
见有人搭腔,哭声可就更大了,竟然还有双重唱。
杨爱英把自己孩子也抱来了。
这可真是上阵童子军了,可怜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
当娘的哭,奶娃娃怎么能不捧场,扯着嗓子挤着眼就一顿干嚎。
嚎着嚎着还咳嗽几下,缓缓嗓子的压力。
杨爱英拍拍孩子的背,抽噎着:“我们一家子没地方住啦!房子塌了,也没钱盖。”
陈锵温和道:“没钱没关系,我们队里的人,或者乡亲们都可以帮衬一二。你快起来,地上不干净。”
“小同志,还是你好。”杨爱英顺势被架起来,借着抹泪的动作往一处瞥去。
然后继续带着哭腔道,“不瞒你说,嫂子也是这样想的,可谁知……唉,不说了不说了。”
“没事,你有什么话就说,我和陈同志是队友,还是本家,能帮的肯定帮。”陈锵耐心道。
杨爱英眼睛一睁:“真的?”
等人确认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我不是和你陈兄弟搬到顾同志家里去了嘛。本来住得挺好的,可她媳妇一回来,就数落我们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让我们搬走。”
“你们也知道,顾同志为人大方。不爱计较,根本就没说让我们走的话。可他那个对象,可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了。”
“还有这种事?”陈锵回忆了下,“前一阵子顾哥的对象来看过顾哥。虽然我当时忙着去吃饭,没怎么接触,但叶知青给人的印象很友善,人也很有礼貌的样子。”
“哪能啊,”一旁有个队员说,“我那会儿刚好忘了东西回来拿,没少受那女的挤兑。”
杨爱英立即附和道:“我就说吧,顾同志是个好同志,他那个对象……”
“杨同志,还有赵同志,你们是知道我在旁边,故意这么说的吗?”顾长河微微扬声,和身边人一齐走到人群中。
没事的几人见状,尬笑地叫了声“顾哥”和“嫂子”,散开各自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顾哥,不是,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聊,我干活去了。”背后说人的队友挠挠头,赶紧走了。
赵锵也看向穹空下的一对璧人,有点不好意思:“顾哥,嫂子。”
“嗯,忙去吧。”顾长河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赵锵也离开后,杨爱英顿时慌了。
“你们别走啊,你们得给我主持公道啊……”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顾长河微微蹙眉:“陈建国呢?让你们两个妇孺出面,自己缩起来。”
“不是,你别说我爷们,”杨爱英摸摸孩子的头,半睁着眼反驳道,“他跟岑队长请假去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顾长河不予评价:“杨同志,你们房子盖到什么程度了?”
杨爱英见自己目的没办法达成,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再闹下去只能吃亏,到这时才肯好说好话:“压根就没盖,哪有那钱。”
“怎么会没钱?一般职工一个月挣十几块,而地勘队员要高出一倍。你们两个挣的工分,换算下来,一个月少说也有四十多块,”叶冰睿问道,“而且李婶也很勤快,平时帮帮农户的忙,做些手工,也都能挣钱。”
“一个月五六十,怎么至于出现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