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墨声音逐渐变得哽咽起来。不知不觉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那略显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轻轻地滴落在柔软的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淡淡的痕迹。
“可是......有时候拼尽全力去拯救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啊,而是畜生!!你还会选择去救吗?” 冯子墨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面前的顾星渊,仿佛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顾星渊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跟着心走吧。只要做到问心无愧,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留下遗憾……”他的目光坚定而温柔,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
听到这句话,冯子墨的身体微微一颤,眼泪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你说的话和我爸爸妈妈曾经对我说过的一模一样。”他喃喃自语道,心中满是对亲人的思念与眷恋。
顾星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柔地替冯子墨拭去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然而,那泪水却好似怎么也擦不干净,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顾星渊看着眼前这个脆弱而坚强的孩子,心疼地低语着。这话既像是在安慰冯子墨,又似乎也是在感叹自己曾经的人生经历。
冯子墨闻言,再次紧紧闭上双眼,用力咬住嘴唇,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冯子墨终于慢慢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尴尬和羞涩。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就在这个初次相见的男人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展现出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
也许是因为顾星渊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已经离世多年的父亲;又或许是由于顾星渊同样身为一名医生,与父母同样职业的共鸣使得他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信任......
“发生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顾星渊问道。
冯子墨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痛苦和迷茫的眼睛望着对方,眼眶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只见他的眼神先是一阵挣扎,紧接着被愤恨所取代。
“他们,就是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爸爸妈妈......”冯子墨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由于过度愤怒,他那原本就瘦小的身躯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仿佛风中摇曳的小草般脆弱无助。
顾星渊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搭在了冯子墨瘦弱的肩膀上,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和力量。
“你......”冯子墨一愣,微微仰起头,凝视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人。
“我叫顾星渊。”顾星渊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
听到这个名字,冯子墨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顾医生......他们真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这个村子里没有几个好人!统统都是坏人,是恶魔,是杀人凶手......”说到这里,冯子墨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先别激动,孩子。来,把这碗药喝下,然后再慢慢地跟我说好吗?”顾星渊一边轻声安抚着冯子墨,一边将手中热气腾腾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面前,想让他平复一下情绪。
冯子墨犹豫片刻后,缓缓接过药碗,双手紧紧地捧住它,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希望。过了许久,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真的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吗?”
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哪怕来过村子里的警察都不相信自己......
“我当然相信你。”顾星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冯子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冯子墨听到这话,端起药碗大口喝起来。
“苦吗?”
“不苦。”再苦也没有这几年自己的心中苦……
喝完药的冯子墨坐了起来,看着屋外开始讲述起来。
“他们都说爸爸妈妈很厉害,是村子里的大学生……”
“……爸爸妈妈经常带着我上山采药。村子里的大家都很穷,买不起药,所以爸爸妈妈经常不收他们的药钱。”
……
“那天爸爸妈妈从山上回来,说要出山去政府,然后会带我去赶集,给我买玩具!我很开心,然后问他们为什么要去政府?他们只是笑着说发现了宝贝要上交给国家。”
“然后他们就去找了村长……”
“晚上爸爸妈妈哄了我睡觉,我很开心很开心,期待一觉醒来就能跟爸爸妈妈出山了……可是,可是……第二天村长却带着人把爸爸妈妈抬回来了……”
“他们……被摔的,被摔得……”
冯子墨想到那一幕,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小小的胳膊抱着膝盖,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会抱着他转圈圈的爸爸,会给自己做好吃的妈妈……就这样变成了不完整的模样……
经常抱着自己的爸爸的那双大手就剩一层皮连着……
美丽的妈妈变得面目全非……
这一幕,从那日起就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他每日都在想,他的爸爸妈妈死的那一刻该有多痛啊……该有多痛啊……
冯子墨哭的泣不成声,爸妈惨死时的痛仿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痛的他无法呼吸。
顾星渊将他搂在了怀里。只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上了。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到父母惨死的模样,这得多残忍啊……
“爸爸妈妈死了以后,村长和村里的那些人都突然发了财,所以肯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害死了爸爸妈妈,然后挖到了爸妈发现的宝贝才会变得有钱的……”
“我之前偷偷去村长家还听到他说,让大家管好自己的嘴,千万不能让我知道……还说他自己不是故意的……然后我才放火烧他的房子……”
冯子墨抓着顾星渊的胳膊,想让他相信自己的话。他说这些只是想让人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被这些人害死的!他们现在还想害自己,如果自己死了,也许……也许这个男人,会带着真相……
顾星渊低头看着他满是泪花的眼睛,点头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