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他明明是含着笑意的,为何让人不寒而栗?
他是突然变成这样的,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宁宁稳住情绪,扯开嘴角,以轻松而欢快的语气反问:“我该怕你吗?”
“当然不该。”顾燃说,“宁宁,我们是世界上最像的两个人,你永远不要怕我。”
“好,不会怕你的。”
秦宁宁撒谎了,她眉眼笑得弯弯,但心里不停的敲锣打鼓。
顾燃得到满意的回应,这才去开车。
车内放着音乐,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流行曲,当年大街小巷都播放着。
秦宁宁为了让自己看着自然一些,刻意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啊,昨晚耍手机睡得太晚了,我想补一下觉,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还是在意网上的事情?”顾燃面色沉重。
“现在不在意了。”
“我早上发现那些信息都没有了。看来信息过于发达,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嗯。”
秦宁宁配合的点头,又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她是真困了。
总不会是谎言说了就会成真,她只觉脑子昏沉,沾着门框睡去。
顾燃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秦宁宁,见她熟睡,才接通号码。
“人接到没?”
电话那头是个粗犷的声音,听着就是大哥。是的,他就是那个水哥。
水哥进去前,是一方地头蛇,那些跟他不对付的派别基本上都被他送进去了。所以,后来他进去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艰难,险些被整死。
顾燃进去的比他早,由于打架没输过,又是各方争抢各方又得不到的存在。
后来,他无意间救了水哥一次,水哥就一定要认他作兄弟。甚至出来后,还要让他做二把手……
顾燃又往后视镜瞥一眼,“接到了。”
“那行,哥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车里面有东西,但东西只在后座。
这是水哥给的一种接触性强效安眠药,据说只要指尖沾点就能昏昏欲睡。水哥说对待女人不能过于温柔,得强硬点,必要时霸王硬上弓,身体上有了联系心也会慢慢变近的。
他不认同这样的说法,却没有阻止水哥放药。可能,他在赌。
“对了,网上那些都被人给下了。对方有点实力,我还查不出他是谁。”
“陆深。”
顾燃吐出这两个字。
“陆深!”水哥声音骤然拔高,“这女人不会是陆深的吧!如果真是他的,哥劝你换个人喜欢。”
“他很了不起吗?”
“不是了不了的起的事情,他身后可是陆家啊,跟他们作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
水哥的话本来就不少,遇到陆深还能讲一堆注意事项。
无人瞧见顾燃的脸色越发深沉。开口后的语气倒是平常,“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你快把人送回去啊。”水哥提醒,后又絮叨,“希望他千万不要查到那些事情是我做的。”
网约车司机,是他的小弟之一。他们安排这一出,就是为了让顾燃可以英雄救美。后来,英雄救美晚一步。水哥又买了好些水军想在网上开辟一条路,想让顾燃现身安慰。再后来,又晚了一步……
此时的车子已经偏移路线,顾燃最后停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他回头看着熟睡的人,看她白皙秀气的脸蛋,看她殷红的嘴,看她细长睫毛下的阴影,看她左眼角下一滴淡淡的泪痣。
他打开安全带,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覆盖在她的身上。
最终,他还是没做出那种让自己厌恶的事。
秦宁宁醒来时,太阳已经换了方向。
她茫然看着自己身上衣物,闻到一股烟草味。
车内无人,前车车窗开着,透过去可见疗养院的牌子,可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顾燃与陆深一般高,大约一米八六的样子。只是他要消瘦的多。
他食指与中指掐着烟抵在无名指上,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身来,烟雾绕着他神袛般的脸,倒真有点出尘的味道。
片刻,他徒手掐灭烟,将烟蒂扔向一旁垃圾桶,“你醒了。”
秦宁宁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
“这么久!”
秦宁宁有被自己吓到,更多的是奇怪,她也没有睡眠不足,怎么会睡这么久?
“是不是太累了?”顾燃无意继续这个问题,“要不要改天再来?”
秦宁宁摇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进去呢?”
她下车的动作麻溜。
顾燃母亲的病房,她已经来了很多回了,顾燃却是不熟,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许听雨,有人来看你了。”
随着护士的叫唤,房里的人转过身来。
她年逾半百,风韵犹存,脸上的细纹与顶上斑白都不影响她的美貌。
见到来者,她自然绽开笑容,温柔得如初春的花。
“你们竟然是一起来的!”
秦宁宁上前,蹲在许听雨身侧,附和的讲:“是啊,你开心吗?”
许听雨算情绪挺稳定的那种精神病人,她只是不记事,只是变回小孩子心性。
比如现在,她重重点头,“我很开心。”
随即她看向顾燃,掰着手指头,“你起码有五六七八天没来见我了。”
“我昨天来过的。”顾燃拿起一根棒棒糖交给许听雨,“你当时想要吃这个还记得吗?”
许听雨一看吃的乐开花,她接过糖连连点头,“记得记得的,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一直很喜欢一个女孩,但你不知道她的心思,同时又害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秦宁宁有种脚趾扣地的尴尬,她小声问:“你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记错了。”
对于病人来说,什么东西问题大,她就会越否认那个东西。
比如听了秦宁宁的话后,许听雨垮下脸,“我才没有记错呢。就是他说的,我的儿子一看脸就知道。”
“你听错了,这些话我没有说过。”
顾燃还跟秦宁宁解释,“我知道你结婚了,我不会冒非分之想的。”
“你们就是……就是那个……死鸭子——嘴硬!对。”许听雨伸出手指,这个戳一下那个也戳一下。
一个护士进来,正巧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说的是实话,这些话我也听到她儿子说过。对了,小帅哥,当时就是你啊,你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