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晏书用什么办法来阻止与南齐此次的战事,他没有当场透露。
说要与朝廷大臣商议后再做决定。
宋琤见他如此笃定,便也没再往下问,她等鲁神医那边的消息。
一直等到半夜,赵天亮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他带回来的消息是,南齐确实领兵朝京城来了。
鲁神医也见上了领兵的将军,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南齐突然就退兵了。
“将军,这是鲁神医让卑职交给您的信。”
宋琤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扫了一眼,信中鲁神医说南齐同意把军队撤回东河县往南的南齐边境,他和赤大也一同回南齐,暂时不回大邯,南齐等大邯派使臣前往商谈两国之间的事宜。
宋琤看完信沉思片刻,亲手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晏府。
晏书收到信后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平息了两国战事。
“明日你也该整军返回南部了。”
虽然不知宋琤用了什么法子让南齐退兵,但他们都希望与南齐回归到两国和平相处之上。
“是,尽快返回南部。”花念临走前对晏书说:“晏丞相,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守国门此乃军人天职,国土一寸不让。”
“让花老将军放心。”晏书郑重点头,他若丢了城池,与晏建知又有何区别?
*
清晨,宋琤领兵起程回晋北,浩浩荡荡的队伍、气势雄壮、颇有精神气、已恢复正常生活的百姓夹道相送。
走到京城门口,宋琤留了时间让士兵们与亲人们告别。
家人们也拉着她细细叮嘱,宋琤这次最乖,长辈们说什么都点头应是。
大娘见她这般好说话,把春桃往她前面一推:“这次春桃跟着你,有她在你身边侍候也方便些。”
一旁的春桃猛点头,“将军,您就让我随你去晋北吧!奴婢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大娘,我是去打仗!”宋琤有些无奈,虽说有个女子来照顾她确实要方便很多,但晋北那种地方可不是京城的女子可以呆的。
大嫂杨氏道:“就因为你去打仗,这才让她跟着你。你要不乐意让春桃跟着,我去也行。”
宋琤:“......”
“将军,我从小吃惯了苦,我能适应晋北的。”春桃一双清凌凌的眼神很坚定地看着她。
宋琤看到这双眼睛,突然发现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就这么定了。”大娘把春桃的包袱塞给她,“好生照顾将军。”
春桃咧嘴一笑,重重‘嗯’了一声。
宋琤若有所思地看着春桃,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跟着回晋北吧。
宋琤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让赵天亮几人整军,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几匹马朝这边疾驰而来,宋琤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为首的人眉头紧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看见这一幕,宋琤想起八年前离京城的那天,她知道晏书骑马狼狈地追在她的后面,他一边追一边呐喊着她的名字。
就在她发呆时,骏马来到她的面前:“宋琤,我来送送你。”
晏书看见她,嘴角微微扬起。
他也想到了七年前的那天,那天没有亲口同她告别,他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宋琤正要说话,看见城墙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子掀起,露出几张熟悉的脸。
“你这般忙,就别来送了。”宋琤淡淡道。
“你好好保重!”晏书握着缰绳的手有些紧,“我等你凯旋。”
宋琤微微颔首,“晏书,许安宁自幼就心仪你,你若有别的想法,我们......”
晏书嘴角的笑意一滞,“宋琤,我和她的事你就别操心,好好照顾自己,我、我等你。”
宋琤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她话已至此,如何做就交给他去定夺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晏书双眸沉沉,幽幽叹息一声。
“晏书哥哥。”许安宁身穿一件大红衣袍,如一只夺人眼目的火鸟朝他走来。
脸上的笑容差点没闪瞎晏书的双眼。
“郡主怎么来了?”晏书淡淡地看着她。
“与宋琤相识一场,她要出征,自然是要来送送的。”
许安宁说话间摆弄了下自己宽大的袖袍,显然在炫耀,就差没在她身上刻着“庆祝宋琤滚出京城’几个字。
“我还有事,先告辞。”晏书抱拳打马离开。
“晏书哥哥,晚上安宁亲手做些菜肴送到你府里。”许安宁朝他背后喊道。
“郡主,我看晏书对宋琤那个贱人还是念念不忘。”同她一道来的苏瑶小声道。
“哼,只要她离开了京城,就没人再打扰我和晏书哥哥了。”许安宁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听说这次与百濮国是一场恶战,她还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要回府了,给晏书哥哥做晚膳去。”
苏瑶撇了撇嘴,“不去扑蝶了吗?”明明是她约自己踏青扑蝶的,怎么遇到晏书就改变主意了。
“不去了,你们去吧,马车我留着给你们用。”许安宁说完打马回府。
苏瑶看着那抹红影,气咻咻道:“真是的!一遇上晏书就头晕了。”
*
大蜀.太子府。
太子祁琰正垂头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紧锁,正在纠结难题。
这时田七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主子,秋太医来信了。”
祁琰抬眸瞅了眼田七递上来的信,淡淡地‘嗯’了一声,把手中奏折往旁边一扔,拿过信扫了一眼。
“去晋北?”祁琰站了起来,“浊人既然去了南齐,他为何不跟着去南齐?”
田七抬眸瞅了一眼,心想今日的主子脑子似乎有些不灵光。
“主子,老奴猜秋太医之所以跟着宋姑娘去晋北,怕是想着浊人最终也会跟着去晋北。”
祁琰冷笑一声:“哼,倒也是这个理。”
“南齐太后向来野心勃勃,大邯这次内战正是她的机会,关键时候突然撤军,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主子,从哑姑的信中可知,这次两国没打起来是南齐的鲁太医带着浊人去见了领兵的将领。”
祁琰嘴角挂着淡笑,“看来不是个普通的浊人。”
大蜀太子没有说错,赤大确实不是一般的浊人。
南齐皇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有种熟悉的感觉,遗憾的是他的长相并不如鲁神医信中所言,与她有八成相似。
赤大满脸冷漠地与眼前高贵冷艳的妇人对视,他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好感,主要原因是她让宋琤困扰了。
“可否给本宫看看手臂?”南齐皇后视线划向赤大的左手臂。
赤大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刚解下面具让她看完脸,这会又要求看他手臂,当他是猴子呢?
“后生,不如就遂了皇后的意?”一旁的鲁神医见他越发不耐烦,忙站出来小声请求。
赤大扫一眼鲁神医,表情阴鸷诡谲,还好老人什么世面都见过,要不也被他的表情给吓尿。
过了小会,赤大终究还是撸起袖子,把手臂伸至南齐皇太面前。
后者看见他手上的肉痣,惊讶地微微张开嘴。
“三....鲁神医!这......”
南齐皇后看看赤大手上的痣又看看鲁神医,虽然痣的颜色不一样,但长痣的位置与当年刚出生的儿子一样的。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年轻男子与她有着某种关系。
赤大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把袖子放下,又立刻把面具戴上。
“我来是想告诉你,别想伤害她。”
话音刚落,赤大自己也愣住了,事实上他之所以答应来南齐,是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南齐才是他的地盘!
特别是他进了大邯皇陵第三层时,那个声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为了搞清脑海里不时出现的声音,他才答应鲁神医随他来一趟南齐。
南齐皇后被他冷硬的警告拉回了思绪,眨去眼眶的泪花:“伤害谁?”
鲁神医见赤大不吱声,笑道:“回皇后,后生说的是大邯的宋将军。”
南齐皇后皱起好看的秀眉,“就是他的主人?”
“没错,后生与宋将军......”
就在鲁神医与南齐皇后解释宋琤与赤大的关系时,赤大直挺挺地缓步朝金銮殿走去。
他身体僵直,步伐机械,看着像是受到了某种魔力召唤。
鲁神医和南齐皇后停止交谈,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走上金銮殿,盯着眼前的龙椅发呆,然后伸手轻轻抚摸龙椅上栩栩如生的龙身。
鲁神医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这可是犯天子的行为,他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南齐皇后伸手拦住。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神游一样的赤大。
就在他们都好奇他要做什么时,赤大突然扭动龙椅扶手上的龙头。
严丝合缝的龙嘴突然张开,里面立马有白光散发出来,把整个金銮殿照得亮堂堂。
鲁神医与南齐皇后看着突然亮如白昼的宽大宫殿,愕然地张大嘴。
南齐皇后虽然没有明面公布天下她做女皇的事,但这把龙椅她也坐了有段时间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发现龙椅还藏着这种秘密。
似乎前面三位皇帝也没有发现龙椅上还暗藏机关。
南齐皇后快步走上龙椅,看着张开的龙头有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颗夜明珠,夜明珠下面是一封信。
照亮整个宫殿的便是这颗十岁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如此硕大的夜明珠就算在物质丰富的现代南齐也是少见的珍贵物品。
而那封信因放着有些年头,颜色已泛着腊黄。
“一统天下!”南齐皇后轻声读着信中遒劲有力的四个字。
这几个字张扬肆意,但细看是有修补过的痕迹。
鲁神医看见上面的字迹也暗暗吓了一跳:“这、这是皇太祖的亲笔?”
“没错。”看字迹应是皇太祖刚登机时所写,那个时候的他刚打下天下,从一个泥腿子一跃成为开国之君!
那时的他还不太会写字,日日除了处理国事就是跟着太师读书写字。
这几个字,大概就是他刚学会写字时所写。
“你是如何知道龙椅还藏着这东西的?”南齐皇后静静地看着赤大。
她只看见赤大一双带着怒气的双眼,没有看见面具下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你们把大邯丢了?”他语气冰凉,毫无感情,就差没指着皇后的额头骂她废物。
“你、你.....”
皇后被他的表情与问话整得有点接不住,大邯在第三任皇帝驾崩后就被迫分裂出去,如今百年都已经过去了。
这后生为何在此时刻提起?
“一群废物!”赤大突然曝出一句狠戾的话。
“大胆!”鲁神医瞪大眼看着赤大,“后生,你怎能出此狂言呢!?”
皇后刚听了赤大的话心里也不舒服,一个身份还没有弄清楚的人岂敢对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但细想一下,除了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稳住南齐,接下来的几任皇帝要么业绩平平,要么昏君一个,先丢了现在的大邯,后又丢了大陈,肆意挥霍祖上打下的江山。
当下的南齐在周边几个国家虽然称不上弱国,但与一百多年前的南齐相比还是要弱了许多。
“可否告知本宫,你是如何知道龙椅的秘密?”皇后抬头看着赤大。
赤大有些不耐地扫了她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下金銮殿,昂着头看着高壮的石英柱,石英柱上雕刻着历代皇上雕像。
他看着第二任皇上,眼神有着复杂的情绪,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所托非人,鲁修先终究还是摆了孤一道。”
皇后与鲁神医眼神交流,一同走下金銮殿。
“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些事?”
皇后方才明明听见他提起鲁修先,那是他们鲁家的太祖父。也是南齐开国时的丞相。
“我是谁?”
被皇后一问,赤大也糊涂了,他到底是谁?这些东西为何会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他为何会对这个金銮殿如此熟悉?
来到这里就像回到家一样,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归属感。
鲁神医一看赤大两眼茫然,就知道是他体内的浊盅又使他犯糊涂了。
“说话啊!”皇后心急,忍不住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