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什么办法?”
云姝笑了笑:“也并非所有官员都是尸位素餐之人,据我所知,那国子监祭酒沈宥之便是个好官,虽说官职不高,可却古道热肠,一心为民,若是夫人将你夫君的遭遇告知沈大人,他必定会想办法帮夫人伸冤。”
刘夫人听完云姝这番话,眼中顿时闪出了光亮:“当真?”
“我骗夫人做什么?”
“好……多谢姑娘……若真能还糖水铺子和我夫君一个清白,我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
“夫人言重了。”
云姝说完这番话,这才离开了糖水铺子,雇了辆马车往宫中去。
“殿下还是放不下沈大人?”
青黛在马车之中试探问道。
云姝打趣道:“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倒是净看画本子学些谈情说爱之事,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早早打发出去!”
青黛一听云姝这么说,立刻摇了摇头:“不要,青黛要伺候殿下一辈子!”
“我与沈大人之间,并不是男女之情。好了,我打个盹,一会快到了你记得叫醒我。”
青黛点了点头,看来自家殿下放不下的,应当是萧二公子了。
本来云姝想利用婚事拉拢沈宥之,可偏偏萧少钦横插一脚,坏了她的事。
前世的法子也被萧少钦用过了,她正愁该怎么收服沈宥之此人,好巧不巧,云景和云沣就给她送了个大好的机会。
那她若是留着不用就太可惜。
第二日云姝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匆匆起床洗漱了一番,便带着青黛往御史台去了。
刚进了御史台的院子,她就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圣上明明说了要广开言路,文武百官若是有什么谏言可直接递奏折到御史台,我等小官平日里见不到皇上,只能通过御史台上达圣听,敢问罗监察使,为何我的折子你偏偏不送到皇帝面前?”
“沈祭酒,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不过是御史台的人遗漏了,你莫要急躁,且多等几日。”
“我呸!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铁了心要包庇两位皇子!”
“沈祭酒,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能无凭无据就乱给人扣帽子!”
云姝远远看见沈宥之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拿着奏折与御史台的罗监察使据理力争。
她果然没猜错,沈宥之这般胸怀大义之人,必然是会帮刘家的人伸冤的。
她微微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款款上前问道:“一大早路过御史台,便听见此处吵吵闹闹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参见公主殿下。”
沈宥之回身看见云姝,恭恭敬敬行礼道。
罗监察使是皇后的人,自然是瞧不上云姝这个不受宠又无权无势的公主的,不过碍于现在人多眼杂,也只能不情愿行了个礼。
然后才漫不经心解释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不过是沈祭酒昨夜递了封奏折过来,御史台的人疏忽了,今日早晨没给圣上送过去罢了,但沈祭酒偏偏就揪着这事情不放,非说是我们御史台故意扣下了他的折子——”
他话还没说完,沈宥之便打断道:“什么叫我揪着这件事情不放?昨日我这折子可是夹在众多折子中间的,若真是遗漏,怎么还能偏偏就漏了我这封夹在中间的不成?”
罗监察使见沈宥之还开始上纲上线了,顿时也没了耐心,干脆道:“沈祭酒若是想污蔑我们御史台,怎么说都成,总之这折子就是漏了!”
云姝冷冷看了罗监察使一眼,道:“既然是漏了,不如现在送过去?左右刚下了早朝没多久,父皇应该还在宣明殿处理政事。”
罗监察使面色一冷,终于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不过是个洗脚婢的女儿和区区国子监祭酒,也敢教本大人做事?”
“你竟敢对公主如此无礼!”沈宥之忍不住又骂道。
“公主又如何?不过只是一层身份罢了,谁不知道后宫中掌权的是皇后?”
云姝斜睨罗监察使,微露讥嘲:“罗监察使不妨试试,若是今日本公主在御史台出了事,柳太妃会如何?皇上会如何?萧家,又会如何?”
云姝淡淡的语气中却又透露着几分威仪,听得罗监察使心中咯噔一下。
他也知道柳太妃前些日子对皇后甚为不满,而萧家那边……听说那萧少钦被云姝迷得神魂颠倒,那般纨绔子弟,他可不想惹……
罢了,不过是封折子,凭皇后的手段,应该也不会让云景和云沣受罚。
他这才松了口:“我这就送到宣明殿去。”
云姝满意一笑:“甚好,我瞧沈大人甚为投缘,不知沈大人可有空与我闲聊几句?”
沈宥之心中感激云姝帮她解了围,自然是没有推辞。
临走之前,云姝还意味深长对罗监察使说了句:“公主虽只是一层身份,可这层身份,却始终都是我的。”
她声音清冷沉稳,听得罗监察使一阵胆寒。
说罢,云姝环视四周,正好瞧见了另外一旁围观的许开霁,冲他璀然一笑。
许开霁在一旁听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他惊讶于云姝的变化,仿佛一夜之间云姝就从一个能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柔弱公主变成了颇有城府之人,同时一股嫉妒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他忘不了云姝那日对他所说的话:不过是个御史罢了,高攀公主,你也配?
得不到,他偏要。
总有一天,他会让云姝乖乖跪在他面前,求他宠她。
离开了御史台,云姝这才对沈宥之推心置腹道:“沈大人,我知道你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出身,只求个祭酒的身份也并非是淡泊名利,而是因为如今昏官当道,你自知就算是你想改革,也做不出一番成就来,可若是我说我能帮你,你可愿意为我筹谋?”
沈宥之眉心微蹙,他没想到一个养在深宫之中的公主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是了,他并非是不问朝事,只是如今前朝波诡云谲,人人都想着如何自保,真正愿意为百姓说话的人少之又少,他退居国子监,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思索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不知公主,所谋何事?”
云姝笑了笑:“我谋的,是这江山。”
沈宥之惊讶万分:“公主想称帝?”
“不错,沈大人也看到了,如今皇后在后宫只手遮天,而太傅在前朝把持朝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江山不姓云了呢。”她冷笑一声,“而云景和云沣二人无能,不过是皇后的附庸,学的也都是些腌臜手段,把江山交给他们,无异于亲手将百姓送入水深火热之中。”
沈宥之对云姝这番话不可置否,毕竟从刘家那事情和今日御史台一事便能看出玄商国积弊已久。
而反观云姝,虽是闺阁女子,可所思所见远甚于云景云沣,连他都不得不佩服于云姝的眼光和智谋。
最终他点点了头,冲云姝行了个大礼,道:“下官必当尽心尽力,辅佐公主殿下成为一代明君。”
云姝展颜,扶起沈宥之道:“必不会让沈大人失望。只是国子监祭酒的官职实在是太寒碜了些,配不上沈大人满身才华,既跟了我,沈大人且等着在前朝大展拳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