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音此番话一出,镇国公夫妇与周沐风皆是一愣,陆珊梅心中虽慌,却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公主说笑了,孩子年幼,哪里看得出来像谁,相貌自会随年龄增长而变化,沐风不也更像姐姐多些吗?”陆珊梅企图用周沐风来转移话题。
镇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谁让她叫姐姐了。
周沐风闻言,火气直冲头顶,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沐风,我跟你不熟。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应称我为世子爷!”
陆珊梅暗自掐紧掌心,表面却依旧顺从:“是,世子爷。”
周沐风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总是这副模样,什么都愿意听、愿意学,让人无可奈何。
“起来吧。”
“谢公主。”陆珊梅带着周思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小公子是何时的生辰?”白清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珊梅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五月初四。”
镇国公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和时间推算,他们离开忘忧镇不到一个月,她便怀上了身孕。
白清音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缓缓开口:
“阿音半年前曾跟钦天监的叔叔学过算命,方才我替小公子算了算,为何结果却与实际情况不符呢?”
陆珊梅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这小女娃故意在试探她?
她确实将愿儿的生辰故意推后一个月,改为了五月初四,以迎合他们离开的时间。
“愿儿的生辰确是五月初四,或许是公主年纪尚小,算错了也未可知。”陆珊梅笑着缓和气氛。
镇国公也以为白清音只是在闹着玩,便开口道:“公主还小,这些算命之术权当娱乐,不必太过当真。”
周沐风却察觉到了不对劲,阿音一向是他们的小福星,她的话不能不听。
“阿音,哪里不符合?”周沐风追问道。
白清音摊开手,耸了耸肩,“这是个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绝非他的。”
陆珊梅心中大惊,冷汗直冒。
“公主,妾身自知今日冲撞了您,但您也不能凭空捏造事实,污蔑妾身,还诅咒我的孩子啊。”
说着,陆珊梅低声哭泣起来,她身边的周思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妾身知道自己出生乡野,不受人待见,当初的事妾身也不愿意发生,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这可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长乐公主,你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能胡乱诅咒我的愿儿啊!”
陆珊梅哭得梨花带雨,言辞间暗指白清音信口雌黄。
百里玄冥重重地将茶杯搁置于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陆珊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眼神如刀般盯着她,
“对长乐公主不敬,本座不介意将你提到拱卫司受审。”
陆珊梅被百里玄冥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只是低声嘟囔着:
“妾身无权无势,各位贵人想把妾身怎么捏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当真是替孩子不平。
公主看起来不过三岁,和愿儿一般的年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还如此维护,
就算是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妾身也不许你们污蔑妾身和镇国公的孩子。”
镇国公一家三口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生怕陆珊梅再口无遮拦,镇国公连忙打圆场:“阿音,会不会真是你弄错了。这孩子与我滴血验亲过,属实是我儿无疑。”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滴血验亲亦可造假,不如再验一次,以证清白。”
陆珊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她很快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都已经查过,为何要继续?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心疼,愿儿可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
周沐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一声:
“哦?一个小针眼而已,是怕他受伤害还是怕谎言被揭穿?”
陆珊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竟然质问起周沐风来:
“别欺人太甚。世子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害怕愿儿与你争家产,才特地找来公主和百里大人与妾身过不去?”
周沐风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没忍住要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陆夫人,既然想证明自己,就听玄冥哥哥的话重新验一次吧。”白清音话语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
陆珊梅装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验就验,愿儿绝对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陆珊梅站起身的一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委屈的模样。
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敏锐目光。
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镇国公亲手端来一碗清水,置于正堂中央的桌案上,随后,镇国公府的府医紧随其后步入屋内。
银针已备妥,镇国公默许府医轻刺其指尖,一滴鲜血悄然落入碗中。
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珊梅身上,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紧握着周思愿的手,
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愿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府医刘大夫正欲为周思愿施针,却被陆珊梅一把夺过银针,
“住手,我亲自来,别人我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刺破周思愿的食指指尖,鲜血滴落,与碗中的清水相融。
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碗中的两滴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融为一体。
陆珊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紧紧拥住周思愿,抽泣着说道:
“妾身早就说过,愿儿是镇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们偏偏不信。长乐公主还无端指责妾身谎报孩子的生辰。”
一旁的镇国公心中满是悔恨,若非当日一时贪杯,何至于有今日这番波折。
百里玄冥面色平静,淡淡道:
“净手,再验一次。”
陆珊梅那委屈的神情瞬间凝固,她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百里大人此言何意?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百里玄冥轻蔑一笑,这等雕虫小技,不过只能蒙骗凡夫俗子罢了。
“陆夫人,请暂且离小公子远些,让小公子净手后再行验证。”白清音重申了一遍。
陆珊梅心中一阵慌乱,这两个孩子怎可能看出破绽?
“为何还要再验?妾身已经照做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陆珊梅情绪失控地喊。
周沐风眉头紧锁,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眼前的血缘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百里玄冥不欲多言,拔剑直指陆珊梅,剑尖寒光闪烁,
“本座最后再问一句,验,还是不验?”
陆珊梅被吓得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哥哥,求你别伤害我娘亲。”周思愿带着哭腔恳求,百里玄冥却未曾理会。
周沐风看向白清音,得到她的肯定后,拍了拍手,
“来人。”
“奴婢在。”
“去准备一盆清水,让……让陆思愿净手。”周沐风在称呼上稍作犹豫,显然对周思愿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你们究竟要怎样?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陆珊梅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与其在这里遭人白眼,还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也愿意。
镇国公,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们从心底里不接受我们,我便带着愿儿离开。”
婢女已经端了清水上来,百里玄冥调动内力挥袖,大门应声紧闭,
“现在想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