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蛇抽两下试试!
好意思骂我是土豆,要不是我穿得厚,早就内伤了!”
清清疼得五官皱成一团,口中不住嚷嚷。
“还有你那是什么钗啊,要不要这么浮夸!”
她缩了缩手,江景深一时握了个空。
只见清清眼眶带泪,语气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我都被扎到了,还流这么多血!”
虞紫苏蓦然抬头,直勾勾望着清清。
“你是被钗扎的,不是被蛇咬的?”
她脸上身上都是蛇血,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唯有那双凤眼,如秋夜星辰,熠熠生辉。
见清清点头,虞紫苏脸上忽然滑下两行泪。
随即她又破涕为笑,带着释然与欢愉。
“太好了,太好了!”
清清瞪她一眼,哆哆嗦嗦爬了起来。
“好什么好,我疼死了!”
她双手负在身后,扁了扁嘴不满道。
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还好蛇刚刚被弄死了,不然......
念头一转,清清猛然想起身旁之人。
她双眼倏地瞪大,满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
江景深见她面色红润,眸光清澈,心中大石终得落地。
“觉得你们会白白送死。”
分明担忧焦急,偏偏嘴上说得冷静。
他沿古槐村绕行,发现了流入村中的隐秘河流。
三九严寒,他未做多想,潜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只为亲眼确认她平安。
生死关头,清清一听到江景深的声音,便觉莫名心安。
但此刻他话语入耳,她只觉得被鄙视嫌弃了。
“死了也不干你事,不用你管!”
她嘴角一撇,赌气般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毒蛇被带回村中,村民们皆骇然失色。
大呼“诅咒”之声瞬间减弱许多。
见两位姑娘弄得这般灰头土脸,叶回春自告奋勇详察毒蛇。
她们二人则各自回房洗漱。
一人独处,清清脸上笑意顿时敛去。
她缓缓抬起衣袖,露出如凝脂般的手臂。
其上赫然便是四个细小的孔洞。
她轻轻蹙眉,正欲上药,便被人从身后握住了手腕。
“你果然被蛇咬了。”
清清大惊,急忙欲抽回手,但那手却如铁钳般紧锁不放。
江景深牢牢圈住她伤处,眼中墨色翻涌。
“我没事,你先放开......”
她话音未落,便见他指尖凝聚真气,欲为她点穴制毒。
“哎呀,不用!”
江景深闻言动作一顿,却依旧未松开她的手。
他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她心底。
清清心头一颤,只觉那双眼睛深邃无比,口中下意识解释。
“我不会中毒的。”
话一出口,清清便察觉泄露了最大的秘密,整个人愣在原地。
江景深眉头微动,依旧凝视着她。
“你还记得冰蚕吗?虽然是被鸡吃了,可是......”
清清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在这之前,它已经咬了我。”
不知为何,面对他的目光,她竟无法说谎。
江景深闻言一愣,未曾料到其中还有如此曲折。
“你便是那时候伤了根骨?”
稍一思索,他便想通了前后关联。
清清点了点头。
一想到她熬过寒毒,江景深便觉心中一痛。
“本来我爷爷要花三个月,把冰蚕的毒一点点逼出来。
可我爹见我难受,就擅自用了长生散,而后我便百毒不侵。”
当初清清痛得连哭都没了力气。
孟铁心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偷了长生散,为此被药王痛打数日。
最后她能下地走路了,她爹却在床上躺足了三个月。
“我那时没告诉你,是因为,是因为......”
见江景深面沉如水,清清眉头皱起,忽然说不下去。
“你有所保留,并无过错。”
她闻言抬眸,满是不敢置信。
江景深正认真地望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恼怒。
“身怀至宝而无实力自保,如稚子抱黄金于闹市。
《百草集》是,今日之事也是。”
他眸光坚定,牵着她在一旁坐下。
“以后无论何人问起,你都不可再说出自己的秘密。”
清清呆呆地看着他为自己胳膊上涂抹金疮药,连疼痛都未曾察觉。
她既百毒不侵,她的血自然有解毒奇效。
当初正是担心引来有心之人,她才一直守口如瓶。
见江景深身受折磨,即便心中不忍,她也没有吐露半分。
本以为他会心生怨恨,未曾想他竟如此说。
江景深小心翼翼包好清清的手,与平日冷峻判若两人。
“疼吗?”
他低声问道,语气中的柔情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清清用力点了点头。
望着她澄澈的眼眸,江景深只觉自己再难保持平静。
纵使日夜苦练神功,面对她时,如何还能心如止水?
情深似海,君心已醉,他早已沉溺其中。
“往日只见你胆大莽撞,没想到竟也有不打无把握之战的心思。”
回想起她趴在地上,背对毒蛇那一幕,江景深心有余悸。
“我又不傻。”
清清喝了一大口热茶,终觉松了口气。
若非知道自己的体质,她哪敢冒险进这疫村,哪敢留下应付毒蛇。
不过这里除了中毒,也有很多别的危险。
比如被蛇咬,会很痛。
“确实不傻,胸襟更是宽广,连孙济世也容了下来。”
想到清清见孙济世稍有好转,就想让他下来干活,江景深不禁哑然失笑。
“他人蠢笨,品行又差,叶大哥还差点被他拉拢过去,我本来都不想管了。”
清清扶着自己包了纱布的手,嘴里嘀咕着。
“但这里的情况,一个人显然应对不了,我就想到了你收拾张伟的事。”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复杂的情况,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江景深的处事方式。
“你让他和漕帮解绑,孤身一人......我也绝不能让孙济世有同伙。”
就连先找村长也是受了他的启发。
他一到永川,便直接去找周德全,而非更高层级的官员。
可见要快速掌握情况,必须抓住最关键人物。
江景深未曾料到清清竟会如此思考、如此行事。
他眼含欣赏,心怀柔情,不由自主便想去握她的手。
不料清清却突然变了脸色。
“不对!”
江景深眉头一皱,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关键。
却见她捧着手臂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上次不给我开门,还骂人!”
江景深一愣,清清又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我现在生气了,不要跟你和好!你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