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华幼时遭逢战乱,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奴婢。
主人见她貌美,心生邪念,欲行不轨。
是唐尧从天而降,将她救出后带回了苍穹派。
于陆月华而言,唐尧亦父亦兄,是她生命中罕有的温暖。
只是不知何时起,这份感情悄然变质。
她从未奢求独占,只愿能长久陪伴,牢牢抓住这份温情。
谁知看似柔弱的唐夫人,此际竟异常坚强果敢,不顾身怀六甲,与唐尧恩断义绝。
即便最终难产弥留,她也只将唯一的骨肉托付给师兄弟,至死不愿再见唐尧一面。
陆月华始终不解,唐夫人为何宁为玉碎,也不愿接纳她这小小的存在。
失去心中所爱,又为心魔困住多年,她早已在岁月风霜中逐渐扭曲。
无尘离开梁溪城后,没多久又迷失了方向,偶遇走火入魔、倒地不起的陆月华。
他心性纯良,当即背她去医馆求医,又因出不起钱而被打了又打。
陆月华一生,甘愿为她无条件付出的,便只有这个痴傻的小道士。
虽骗他送自己去太初幻境,心中却也不免生出几分真情。
此情无关风月,更像是久溺黑暗之人,对一抹纯净微光的珍视。
无尘心思单纯,常常不懂姑姑在想什么,却分明感受到她是一个可怜人。
除了骗他喝酒吃肉,待他也是很好的。
如今,见唐锦与另外两名女子一同追随江景深,陆月华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全然不顾实情如何,只觉成全了唐锦,就是弥补了当年的自己。
“休想!”
三位姑娘齐声怒喝。
“简直荒谬,感情之中,岂能容下第三人!”
虞紫苏柳眉倒竖,胸脯剧烈起伏,气愤不已。
陆月华目光转冷,嘴角却是含笑。
“如此说来,你是不愿了?”
话音未落,她脸色骤变,眼中充满强烈的恨意。
“不愿意,就得死!谁也别想阻拦我!”
虽被江景深一指所伤,但陆月华毕竟功力深厚。
若今日只有江景深一人,他要脱身自是易如反掌。
但眼下带着其余几人,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强求而来,即便短暂得到,终是一场空。
这个道理,您不是早已知晓了吗?”
江景深心念电转,瞬间便明白了这是陆月华的执念所致。
“情爱只在两人之间,若能插入第三人,便算不得真爱。
既非真爱,要来何用?”
他目光深邃而坚定,声音犹如古刹鸣钟,在众人耳边回荡。
慕容婉痴痴地望着他,眼中不自觉滚下泪来。
此言一出,当即戳中了陆月华心底隐痛。
她微微一震,神情闪过一丝恍惚。
若换做旁人,此刻早已心神动摇。
但陆月华多年心魔缠绕,早已根深蒂固,非一言可解。
她目光再次凝聚,恨意与执着交织。
“只能两人?我偏偏不让!”
她衣袖骤然鼓起,旋即一跃,直向江景深胸口而来。
江景深目光一凛,侧身躲过,同时一脚扫向陆月华小腿。
谁知陆月华却在半空方向一转,双手打在了连朱二人胸口。
连朱二人瞬间喷出一口鲜血,被大力扔出了破庙。
唐锦见状大惊,左手抓住虞紫苏,右手抓住慕容婉,疾步向后退去。
然而,尚未迈出两步,身后的大门便在陆月华的掌风下重重关上,再也无法推开。
无尘挠了挠头,思来想去,还是冲上前去拉陆月华衣袖。
“姑姑,不能打人,真的不能打!”
方才几人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唯有“不能动手”这一训诫,牢牢记在心头。
“你给我闪开!”
陆月华一声断喝,手上却只用了三分力,将无尘推到了一边。
旋即,她转过头,直视江景深一行人,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笑意。
仿佛暗夜中绽放的罂粟,令人不自觉心悸。
“你们现在不愿,只怕一会儿,还要感激姑姑我一番成全!”
言罢,她掌中倏忽扬起一股粉色粉末。
唐锦三人猝不及防,吸入大半。
江景深在她开口时便心知不妙,当即屏息凝神,同时以袖掩口鼻。
那些粉末大半落空,唯余少许沾在他衣袖上。
陆月华见状,初时一愣,随即仰天大笑。
“你小子果然是个妙人。可即便你躲了过去......”
她语声未落,唇边笑意愈发浓烈,眼中疯狂喷薄而出。
“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她们三个欲火焚身而死?”
江景深心中一沉,望向唐锦三人。
只见她们脸颊已然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中了春毒。
几番刁难,屡生事端,更以无辜性命胁迫。
江景深原本心若止水,此刻却也被激起了怒火。
他眼中一寒,趁陆月华疏于防范之际,指风如剑,点中了她阳关穴。
“哈哈哈......”
陆月华嘴角溢血,笑容却分毫不减。
“这是前朝元景年间传下来的宫廷秘药,无药可解。
我倒要看看,你心中真爱,能否胜过这千古奇毒!”
见她又吐血,无尘大惊,连忙上前用衣袖擦拭。
“姑姑,你......唉!”
三人之中,慕容婉武艺最末。
毒性发作,意乱情迷,竟不自觉开始宽衣解带。
虞紫苏和唐锦虽情形稍好,但也都几乎到了极限。
情况危急,陆月华又言语挑衅,反令江景深冷静了下来。
抬手间,他隔空点中了慕容婉和唐锦,以防二人失控。
随即,他蹲下身来,低声问道。
“虞姑娘,你可有把握,解了这药?”
虞紫苏额头汗珠涔涔,眼中清明转瞬即逝,旋即被火热的情潮取代。
她猛然向前,扑入江景深怀中,双臂紧缠其颈项,口中呢喃道。
“江大哥,我好难受......”
江景深毫不犹豫,将人拉开,同样点住穴道。
虞紫苏脸颊贴于冰冷石面,稍得半刻清醒。
虽江景深从未明言,但古槐村两次相救,加之路上言谈甚欢,慕容婉屡屡为她吃醋嫉妒,她便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所不同。
然则,方才那一推,却如一阵冷风,将她心中温存幻想吹得烟消云散。
他究竟是心无所念,还是所爱另有其人?
虞紫苏不能指望,那么解决方法,唯有寄托于陆月华。
望着那张扭曲癫狂的脸,江景深心不自觉沉下。
对于这等性情古怪、行事无常之人,寻常策略显然难以奏效。
但说到不按常理出牌......
他脑中蓦然浮现出那张灵动慧黠的脸。
“对付孙济世那种非典型人类,重点就是不要被他的脑回路带跑偏。”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唇边梨涡若隐若现。
“不然他会把你的智力,拉到跟他一个水平,再用做傻子的丰富经验打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