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豫，夸！”
时欢等了良久都等不来预期中的夸赞，不禁出口催促。
它直到现在都只会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严笑卿却半点都不想夸它，甚至想当场将它的身体剖开来看看。看看为何这么多年过去，它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肥鱼，蠢鱼，这么多年白养你了。”面对它，无需拐弯抹角，严笑卿简单直接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听得时欢眉心隆起两个小包，大眼睛里蓄满委屈，扁着嘴将那颗头颅高高举起摔在严笑卿脚边。
它上半身虚弱无力，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便滚不动了。
严笑卿嫌脏，原地倒退一步，板着脸对池子里的小东西道：“废物，不要你了。”
是真有点不想要了。
这么多年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这条鱼仍是成长缓慢不算，就连应有的潜能都激发不出更多。
严笑卿耐心已经逐渐耗尽。
想当初找到它时有多么欣喜若狂，此刻便有多么失望。
照这个速度下去，究竟还要等到何时，他才能从这条鱼身上取得九烈之心？
“呜……”
身后传来时欢哭泣的声音。
严笑卿充耳不闻，打算将它丢在这里。
“呜呜……严豫……呜……”
严笑卿脚步一顿，并非因为心软。
而是身后那低低的呜咽声，忽然变成震耳的嚎啕，裹挟着海啸般的威力，已经不能算作哭声，而是一种力量。
竟将严笑卿亲自灌注妖力铸就的化骨瓮的顶都击穿了。
严笑卿仰望着屋顶的那个破口，心中顿时又燃起希望，再一回头。
只见时欢已经哭晕过去，深深浅浅的紫色珍珠洒了一地。失去意识的它，被沉重的鱼尾拖着逐渐坠入水底。
这下好了，又不知要病上多少时日。
严笑卿不悦地想着，到底还是只能将小人鱼从水底捞上来。
果然时欢这一病，三个多月都不见好转。
严笑卿从自己身上取下一片龙鳞，丢入豢养时欢的池子里，任凭它在水里晕厥着没管。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这条鱼有个毛病——不让除了严笑卿之外的任何人近身。
最初找到它并将它带回妖界，严笑卿原本让寻迹找了几个妥帖的小妖想对它加以照料。
谁知一有旁人接近，它便会发狂。
那也是严笑卿第一次见识到它的本领——鱼尾所过之处，小妖们均是被拦腰扫成两截，当场殒命，无一幸免。
时欢唯有在接近鲛人的时候不会发狂，大概它以为那些真是它的族人。
因而绯夜宫的侍婢全部被遣退，偌大的宫殿多年来只住着妖尊和人鱼，就连寻迹有事向妖尊禀报，都只能改为传音。
这原本也没什么，日常生活里的一些琐事，严笑卿只需稍微动动手指便能以妖力解决。
麻烦就麻烦在这条人鱼总是生病。
起先严笑卿给它渡妖力，发现它的身体会自行排斥无法吸收，后来又试图以各类灵草丹药给它调养，全是徒劳无果。
到了最后，严笑卿索性懒得折腾，每次它病了，直接用自己的龙鳞将它护住，等着它慢慢好转。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严笑卿甘愿拔下龙鳞的。
这条鱼是例外。
一条让他头疼透顶的鱼。
……
眼看着龙鳞没入池底，池面荡漾起赤色波光，而那条鱼依然沉在水底毫无动静，死了一般。
若非这么多年的经验，严笑卿还真当它死了。
原地盘腿坐下，严笑卿闭上双眼，催动体内妖丹让意识进入幽潭秘境。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灵魂已经和肉体分离，来到这处鲜少有人能够企及的秘境之中。
这里没有别的稀奇之处，唯有一块开天辟地之时遗留下来的灵石，亿万年来像块无字丰碑一般矗立在此地。
严笑卿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块灵石之所以稀奇，是因为能够破解天机——你可以向灵石提出任何问题，灵石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前提是，你需得付出提问的代价。
严笑卿不知道亿万年来究竟有多少人到过此地，又有多少人向灵石提过问题，只知灵石向每个人索要的代价都不甚相同。
想着，没有犹豫地，严笑卿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
额头不似平常那般光洁，而是自进到这幽潭秘境中便现出一对龙角来。
严笑卿闭上眼，做好忍痛的准备，亲手从自己的龙角上掰断一块，再止住流出来的角髓，随即将手中残破的、原本属于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抛向灵石。
“上次你说，等到人鱼足够强大之时，我便可从它身上获得九烈之心。究竟要多强才算足够强大？九烈之心到底在它身上哪个部位？是不是它的心脏？”
灰突突的灵石四周缓缓冒出华光。
【每次三个问题，你已经想好了？】
严笑卿一怔。
距离上次过来已经时隔太久，他险些忘了灵石的规矩，方才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若非这些限制，严笑卿恨不能问灵石一百个问题。
想了想，严笑卿立刻反口：“方才的不算，我现在重新提问。第一个问题，人鱼要多强才算足够强大？”
【成年之时】
成年？严笑卿满心都是焦躁——自己已经养了那条鱼四百多年，直到现在那条鱼都是一副少年模样，谁知道那条鱼究竟何时才能成年？！
压下满腔怨愤，严笑卿又问：“第二个问题，人鱼身上的九烈之心究竟如何取？”
【九烈之心现不在人鱼身上，人鱼成年之后等时机成熟才会有】
“什么意思？”严笑卿不由紧握双拳。
【九烈之心需得由人鱼自身凝结而出，人鱼成年之后，身体会逐渐发生改变，当成年的人鱼获得千年以上处子之躯的元阳，方能有凝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