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时节,王学十回到占山县。下了汽车,当第一脚踏在故乡的土地上,熟悉的阔别已久的常在梦里再现的一切展现在他眼前,他才感觉到,故乡,我回来了!终点站是在鹿山乡客运站。王学十知道,这不是周末,王学会应该是读初二,去看看这个念书的弟弟。王学十来到曾经读过书的母校鹿山中校,过去的初中生活画面不断地如同放电影一样·······白老师、丁所花、韩亮、田富、姜四花、张立正等等。看到一处熟悉的角落就联想到一个故事。他自己也笑笑,反复自言自语地说着:“物是人非,青春不在。”路过的一个老师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王学十,以为他的脑子被牛踢坏了似的,但看着一身军装,帽徽领章的真实性,又听到他礼貌而又带着普通话问,老师才否定刚才的猜测。“老师,你好,初二乙班在哪幢楼?”
老师问:“你好,解放军同志,你找谁?”
王学十说:“我找我弟弟,王学会。”
“哎呀,是我们班的,我是他的数学老师,这个学生逃学躲课,真是没办法了,废掉了,现在老师也不管了,他现在应该是在宿舍睡懒觉。他在转角的瓦房里,上面写着初二乙班男生宿舍,我还有课,你去找,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再见。”他用手指指。
王学十顿时生了一肚子闷气,直奔宿舍,他来到初二乙班宿舍,上下铺搜索,看到一处弯凸八翘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蒙头大睡,那一刻应该是11点钟,王学十用打雷声一般地吼叫:“王学会!”
王学会一下子如同触电般从床上起来,穿一身天蓝色服装,他惊吓的表情分不清眼前这个穿军装的人是谁。他全身抖动着,等稍微回过神来,他才知道是自己的哥哥,他又激动又紧张又羞愧结巴着说:“二······哥!”王学十本想上去揍他一顿,可是想到自己长久不见,平时又想念,愤怒的拳头又变成柔软的手掌。
王学十说:“今天不上课,就算了,咱们回家去看父母,书还得读完,至少初中毕业。穿上鞋子走吧!”
一路上,就没谈不愉快的事,问了家中的情况。走在这条从鹿山乡到飞燕村的路上,熟悉的山野,熟悉的丫口,熟悉的马樱花和蜜桶花,开满山头,花香扑鼻而来,令人振奋,鸟语叽叽喳喳,倍感田野风光淡定与宁静、轻松。路边那些曾经熟悉的成材的青松树,变成一个个桩头。
王学十说:“这些树破坏严重,山里的腐殖土铲得光秃秃的,山也受伤,树也灭绝,这个可爱的家乡,生态环境恶化了,就没人管吗?”
王学会说:“二哥,没人管,村里的人勾结外面的人,夜里偷砍,现在都在搞活经济,只要能赚钱的事,都有人干。飞燕村最大的资源就是树。”
王学十说:“照这样下去,过几年我再回来,可能树也光了,荒山变成耕地,满目疮痍,人们为了生活,也许山不青,水也不再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人们难道就找不到其他经济发展的农业项目?为什么要把赖以生存的可爱美丽的家乡的环境破坏呢?这是一种慢性自杀的自我毁灭,迟早大自然会报复的。”
王学十走进飞燕村,又听到久违的鸡鸣犬叫声,他遇到村人就热情打招呼。拐进弯弯曲曲的农村小道,王学十看到妈妈正在用木棍敲打玉米棒子,父亲在整理自己从山里挖来的草药。
走近妈妈,王学十丢下包,张开双臂,抱着妈妈:“妈妈,我探家回来了。”
妈妈说:“好,好,回来好,让我看看。”
妈妈慈祥的脸面布满皱纹,如同大地上纵横交错的山川,她细细地端详着王学十,眼睛因为激动而热泪盈眶,她用粗糙且沧桑的手抹去幸福的热泪。
王学十说:“妈妈,你老了许多。”
妈妈说:“岁月不饶人!”
父亲王治山看到儿子回来了,妈妈正和儿子热乎,他不无嫉妒感慨地说:“儿子与娘的热度比父亲高,感情更深些。”
王学十脱开妈妈,拉住父亲的手:“爹,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一年多脸上皱纹更深了,特别是两侧的法令纹又深又长,这一年是苦了。”
父亲说:“你姐分家后,帮助你姐家还十年前的贷款,她们借房子住,又出力又出钱帮她盖房。你哥的婚定了,可左也不结、右也不结。你两个兄弟读书负担不轻,书也读不好,难啊!人老了,不值钱了。”
王学十说:“不说那些了,这是我从千里之外带来的茶叶,土特产品,你们尝尝。”
亲朋好友听说王学十当兵探家回来,晚上热闹起来。母亲炒了许多瓜子,将王学十带来的土物产分给大家吃。这种热闹,在父母心中,比过春节还热闹。
王学十将部队生活讲给大家听,把最重要的九华山那次奇遇,讲给父亲听。然后将那个师傅给他的那个金色布包拿给父亲,说这是家历,这张地图有个秘密。
王学十希望明天早上就去药灵寺找那个被埋藏半个世纪的秘密。第二天一早,王学十和父亲乘车走了一百多公里,然后步行到达药灵山脚下,找到一户认识的人家住下,说是上山采药。因为这座山很高,早上八点爬,五个小时才能到得了山顶的药灵寺,日落能回到山脚下。天刚蒙蒙亮,王学十和父亲就出发,他们沿着一条弯弯曲曲、杂草丛生的小道往上爬,山势险峻,爬起来很吃力,看样子这条路很少有人走。虽然是晴天,天上一会儿有一堆洁白棉花样的云从山巅飘过,不会儿,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云,洒下点点细雨。山巅的风明显比山下大得多,那时正值多风的春季,偶尔来一阵大风,人走着,站不稳,气温也变冷。药灵寺曾多年失修,尤其在文革破四旧时遭到严重破坏,现已变成断墙残壁,无人驻守。王学十拿出地图对照,寺庙后山三百米处有数十堆起誓石,他们向起誓石走去,那才是山的最高处。极目四望,方圆百里山峦是一抹黛色,跌宕起伏婉蜒曲折的,如同一条巨大的青龙。
按照地图标示,在东方的青龙位,一棵吐着绿色的有几百年栎树边是一堆比人高的石堆,这就是人们说的起誓石。王学十判断,就是这个石堆下藏着先祖留下的遗笈。王学十与父亲用铁锹铁铲将石头一个个撬开,用手搬走,约一个小时,移开所有石头及泥土,在底部,发现木炭,取去木炭,有一块如桌子般大小的扁扁的石头盖着,掀开后,一只完整的箱子露出来,“十”样的两根木头在箱子上支撑着,“这两根十字架样的木头是做什么用的?”王学十问。
王治山说:“它的接头处都垫在石头上,上面盖着石板,应该是保护箱子,防止石头压坏箱子,周围的木炭是保护与防潮。”
王学十用铁铲撬开箱木盖,里面的棉纸古书展现在眼前,保存十分完好,王学十把那些珍贵的古籍小心翼翼大概看看,又放在里面。两个人将石堆重新垒起来,匆匆忙忙离开药灵寺。天黑才走下山,在三二0国道拦下一辆夜班车赶回到占山县,他们像盗墓贼似的,不敢住店,连夜赶路,靠脚走,天快亮时在才赶到飞燕村。疲劳过度的他们倒床就呼呼大睡。
王学十花了十天的时间,认真细致研究那些《风水秘笈》和《行德堂中医秘方》、《中医世家史》《飞针走穴》《推背图》《针炙要略》,王学十最关心的是书中的“无影针”“迷魂散”“咳王”“小黑药(打不死)”“白虎散”的功法与配方。他抄录一本小册子,准备带回部队,最后被父亲阻止了。让王学十只能记在心里,不准形成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