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沐雷那边的三月初,封地已逐渐暖和起来。距离春播尚有一段时间,但春播的准备工作已然开启。
卫国战事的情况也传入了邢都,此时邢君下达了第一道征召令,此征召令要求三丁抽一,必须以真正的士和徒为主,且要尽可能多地携带战车。
木耒依旧是派出祀纨出征,他此次带着 30 乘战车,其余都是弓手、长枪兵和刀盾兵。
伴随征召令而来的还有太子的人,他们是来催木耒交付一批铁制刀剑以及纸、毛衣等货物的。
到了现在,木耒不再将那些铁刀铁剑视为宝贝,一次性给了太子的人 1000 把铁制刀剑,还有几百个铁制长矛头。
把那办事的侍从高兴得合不拢嘴,其他的纸张、毛衣等物品则按照以往的数量提供,眼瞅着马上就要打仗了,怎么太子还有心思惦记着赚钱?
木耒的封地此刻也非常繁忙,大批的人员在两个隘口加高城墙。东南隘口的防御墙已修到山上,总长度约有十里。
所修筑的防御墙,是为了确保狄人无法从山上翻越。当然,这只是墙,还算不上长城,因为这墙是单面的,而长城是双面的。
实际上,这个时期也有长城在修建,比如现在的齐桓公小白,就在修筑齐鲁之间的长城,除了齐国,楚国也在修长城。
这两个隘口除了修建这种防御墙,还在墙的内外两侧,挖掘了很深的壕沟,也能抵御狄兵的进攻。
又过了半个月,快到清明节了。此时,又传来了对邢国更不利的消息。
由于廧咎如的加入,狄兵联军实力大增,大大加快了扫荡卫国城邑的速度。如今,卫国大部分城池已被狄兵联军占领。
狄兵联军在掠夺完卫国大部分城池后,还顺便灭掉了卫国东南部的共国。
其实木耒和邢君都曾猜测过,狄兵若灭了卫国,是否会向西南进攻郑国,毕竟郑国是中原地区较为富裕的国家。
但是狄兵灭完共国后,便立即向北收拢回撤。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郑国,更不可能越过黄河去进攻宋国,或是鲁国和齐国。
卫国灭亡后,如今长狄、白狄和赤狄的控制区域连成一大片,中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邢国。
邢国如今四面都是狄人,北面是白狄,西面是赤狄,东南是长狄,狄人想必也觉得邢国碍事,这狄兵联军的下一个目标无疑就是邢国。
现在的邢国已经衰落,不是百年前的邢国了,正是北上灭邢的好时机。
将各方获取的消息综合起来,种种迹象表明,狄兵联军正在集结,准备北上。
邢君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派人前往齐国,告知正在齐国游说的域叔和季子,恳请齐侯尽快出兵支援邢国。
此时,邢君又迅速下达了第二道征召令,依旧是三丁抽一,并明令剩余未被征召之人,必须严守城邑,若狄兵攻城,务必据城坚守,寸土不让。
邢君希望借此来减轻邢都的压力,当然,这第二批征召令不包括邢都以北的五座城邑的人员。
在第二次征召令送达封地时,还有一件事让木耒不知所措。他的未婚妻元氏之女 —— 嘉来了。不单是来了,是带着送亲的队伍和嫁妆嫁了过来。
木耒瞬间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送嘉来的是自己的师哥翟让,与嘉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哥哥元危和弟弟元栎。
木耒赶忙将翟让拉到一旁,问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自己的老师翟坊操办了这一切。
前段时间,木耒将 1000 把刀剑和 600 把弓弩送去了夷仪城。翟坊深知这些东西的价值,便将其中 500 把刀剑另加一些钱帛器物,当作聘礼送去了元氏邑,并附上一封书信。
信中写道:此物算是木耒的聘礼,就由我这个当老师的提前操办吧。如今战事将起,形势危急,不如趁还未开战,将元氏之女先送去木耒的封地,待合适之时,他们再自行完婚,也算了却大家的一桩心事。
木耒挠着头说道:如今大战在即,师怎尚有心思管此儿女情长之事?”
翟让笑着说:“公子,你今年已十七岁,不算小矣。师傅之夫人,我已替你接来,至于何时完婚,再由师傅自行定夺。哈哈哈~~”
翟让这一笑,让木耒羞红了脸,接着木耒说道:“我早已向君父表明,满十八岁乃成婚,现今尚早矣。”
翟让依旧笑呵呵地说:“提前养汝之夫人一二年,难道不可?她尚能将公子吃穷?呃,今晚吾等食何?”
木耒:“…………”
当晚,木耒在前厅设宴款待翟让,还有自己的两个舅子,与木耒同席的还有蹇叔和章腊。而他的夫人嘉,则由大妇和惠作陪,在中厅一同用晚餐。
席间,翟坊说道:“师傅,我此番来封地,见白驷身着白色衣甲,不知是何种甲胄,观之既轻便又威武。”
木耒回答:“那是封地新产之棉甲。”
翟让又笑着说:“不知师傅能否割爱,赠我几套?”
木耒心想:我封地现在还不足 100 套,你一张口就要,于是说道:“整个封地目前仅数十套,我可送你三套。”
“噫,才送吾三套,师傅太过小气矣,送吾十套吧。”
木耒:“……”
翟让接着说:“老师,我尚见府邸步卒,身披雪亮之甲,可是由精铁打造而成。师傅能否赠吾几套?”
木耒:“…… 十套。”
“谢师傅,师傅,我又……。”
“唉!汝直言,又看上我封地之何物件?”
翟让:“……”
随后木耒不再理会翟让,转头与元危交谈起来。
元危说道:“今邢国不安,元氏邑尤乃危险之地。故家父与家主商议后,令我将妹嘉送至公子封地。至于大婚之日何时举行,由公子自行定夺。”
木耒举杯说道:“危兄,木耒在此谢过,同饮!”
饮完酒,元危又说道:“有一事,元氏如今所处乃危险之地,不日恐有战事。家父另有一事相求,便是将幼子元栎亦安置于公子封地。若我元氏子弟皆战死,也算为元氏留得一血脉。”
春秋时期,这些人大都很有骨气。而邢国又与他国不同,若齐鲁两国交战,战俘还可花钱赎回。但与狄人作战,却没有此规矩。
狄人只会屠杀和抢掠,投降或成为战俘,少数运气好的或许能成为奴隶,多数运气差的会直接被杀掉。
他们通常只留下女人和孩子,所以邢人对狄人恨之入骨,与他们作战都是死战,不死不休,毫不留情,故而说是死战。
木耒叹了口气,然后说:“我邢国不想今日竟至这般境地。但我仍劝元氏一族,若有生还之望,仍以求生为重。
若战事不利,则视情形而定,可率民众突围入山林,待重振旗鼓,以图来日。”
元危说:“公子之言,我定会转告家主,令其定夺。尚有一事,我过一两日即归,战事愈急,想必元氏邑亦万分危急,故而我不在此地久留。我将家妹与弟,托付于公子矣。”
说完,元危郑重地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