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来个人是在一个有9个桌案的大厅中进行的。
域叔、木耒和季子,一人一案,其余众人皆是两人一案。所有人都在厅中下位用餐,域叔今天也没坐到厅正中的主位上。
众人刚一就座,包馍便亲自领着侍者,端上来热气腾腾的猪肉饺子和馄饨。
域叔说道:“这便吾弟所制新食,诸位速速品尝,味凉则不佳矣。”
众人施礼,谢过域叔和木耒,便开吃起来。边吃边有喝彩夸赞之声。
吃了几个饺子,域叔放下手中的竹筷,说道:“诸位,尔等可知,此饺子与馄饨,是如何得来的吗?
前日,吾弟至食肆,见其徒弟包馍。诸位此为包馍。”域叔边说,便指向包馍。众人则一起看向肚大腰圆的包馍。
“吾弟见包馍肚大腰圆,便以其身材为样,先做馄饨,后做饺子。诸位,此大肚馄饨与饺子,是否与那包馍有几分相似?”
域叔说完这话,众人全部都哄笑起来,包馍也尴尬的笑着,但是脸羞的通红。
众人都盯着着包馍那臃肿的身材,包馍尴尬,木耒也有些尴尬,域叔这般当庭捉弄别人,确实有些过分。
始作俑者是木耒,他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在教他们做馄饨饺子时调侃包馍了。
虽然师徒之间的这种调侃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样大庭广众的在外人面前嘲笑自己的徒弟,作为师傅,木耒感觉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而后的聚餐,木耒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吃完这顿饭,木耒便急匆匆地走了。
木耒快步出了食肆,域叔在后面喊着什么,似乎想让他留下来,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二天,木耒并未前往泮宫之学上学,而是准备了一些礼物去雉围看望季姬。
雉围位于邢都的东北角,而蚕馆原来在邢都的西部,这两个地方相距很远,这是木耒第一次来到雉围。
在这里,木耒见到了雉侍女和季姬,她们二人对木耒的到来感到十分吃惊。
按常理,木耒应当称呼雉侍女为庶母或者夫人,然而,国君父亲并未给知识女一个名分,所以木耒不能称她为夫人或庶母。
但木耒还是叫了一声“庶母”。这么多年来,木耒这是第一次称别人为母亲,这声“庶母”叫得极为别扭。
雉侍女也十分吃惊,因前季子和域叔来都称她为 “A”。
木耒奉上自己带来的贺礼,有钱帛还有一个小锦盒,里面照例是一把梳子和一柄折扇。
季姬如今已不是去年金秋会上的模样了,确实高了一些,也稍白了些。由于个子高了,显得也比以前瘦了一些。不再是从前那般胖,更多的是一种壮实。
自从定下与棘蒲大夫儿子的亲事后,国君父亲便专门安排了礼官来教导季姬。若是她再稍加打扮,也绝对有大家之女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还差了那么一些气质。
“木……木耒公子,不曾想你会给我们送贺礼。” 雉侍女磕磕绊绊地说道。
“我们自是姐弟,季姬出嫁,我必须出一份贺礼。所有的兄弟姐妹婚嫁,我都会奉上贺礼。”
“嗯……嗯。”雉侍女只是不停地点头应答着。
木耒随后又问道:“季姬,你何时出嫁?”
季姬回道:“四日之后。”
季姬说完,木耒还没搭腔,便明显看到雉侍女眼睛湿润了。
说来也是,母女两人在这雉围相依为命,现在季姬要走了,季姬就是她的全部,以后她一个人在这里该如何生活下去呀?
“君父可曾给你些嫁妆?”
“有,有。”雉侍女扭过头去,背着木耒擦拭眼泪,但是她说话时全是哭腔。
“有钱帛、金器,有粮还有你做的那个石磨,上路时还给一百个仆人。真的,是一百个仆人,季姬以后有一百个仆人了。雉围都没那么多人……”
雉侍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然后独自一个人跑到屋里去了,她不想木耒看到她的丑态,因为木耒是唯一来看望她们的人。
木耒扫视着院子,果然在一角看到一盘崭新的石磨,直径约两尺宽。木耒指着这石磨问季姬道:“为何,此石磨也能当嫁妆?”
“此石磨伯姬、叔姬皆有,只不过彼等乃携带石匠,至齐、宋后新刻石磨。域叔告于我:石磨乃君父施恩,但此石磨你仅限自用,绝不可卖与他人,也不可照此仿制石磨。如有违反,他会……”
季姬没有说下去,只是眼不停的往屋子那看去,木耒也猜到了几分,可能是拿季姬的母亲威胁吧。
唉,这太子与域叔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妹。
“你出嫁之日,我自会去送行,多陪陪母亲吧。”
木耒说完就走了,他真的看不得这种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