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木耒所料,在桑医呈过来的药物清单中,有消石和石流黄,石流黄便是硫磺,消石便是硝石,只要有了这两物,火药便指日可待了。
现在需暂时不动,稍等一些时日,他以准备物资的名义向桑医买一些药物。
一日,木耒见惠板着脸,便问是何故。惠撅着嘴说:“今冬,邢宫更换典妇功,新任之典妇功,直接更换了典丝和典枲,我母亲已被其罢职,母现在正哭呢。”
蚕妇是典丝手下的属官,爵位等同于下士。因为典丝和典枲(麻)的从业者都是女子,所有很多官职也全是女子来担任。
典丝之下分2部分,一部分就是养蚕缫丝,另一部分则是织丝帛绸缎。典丝和典枲的直接上司叫典妇功,上司一换,便把原来的下属全都换了。
“如此甚好,大妇正好随我去封地。”
“其本不欲随往,此时突兀被罢职,心中定然甚悲。”
木耒和惠边说边走,来到前院见到了大妇,此时一向坚强的大妇正在低声哭泣,见木耒来了,则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
“大妇,听闻你被罢职,我心甚喜,过几日正好随我去封地,我正需你这样的人。”
“公子,莫要取笑于我,我只会养蚕缫丝,不会做其他之事,公子莫非打算让我在封地养蚕?
我听闻公子之封地在山地间,那里能否养蚕犹未可知也,桑树亦须种下良久方能饲蚕,待至那时,我养蚕之技亦将忘矣。”
“大妇可知,此天下除桑与麻,尚有他物可供纺织之物乎?”
“不曾听闻。”
“你随我前去,我便让你见到第三、第四种织物,且远优于麻,稍胜于蚕丝。不晓一二年,那典妇功将哭着来求你。”
“公子,你从何处听闻,断无有比丝麻更宜为衣之织物,公子必是为使我前往封地,编出此以哄骗于我。我随你去便是,公子毋庸如此编理由骗我。”
“大妇不信?我院中所植那红薯与那长寿果(花生),你往昔可曾见乎?那石磨、步辇、与那火炕你往昔可曾见乎。我所言皆可成,绝不食言。”
木耒说完,大妇一愣,他才想起这两物,确实以前不曾见过,而且木耒总是不让惠吃,说是明年的种子,原来他早就谋划自己封地的事情了。
“公子之意,乃是让我负责那新织物?公子既言其胜于蚕丝,岂不是更是难得?”
“难得?大妇思之过甚(你想多了),两者皆比蚕丝更易得,你今年便可知,最近几年,此二种面料之价或仍高于丝帛。”
“公子所言皆为真?”
“确为真。大妇,你可去问询那典妇功所罢职之人,如愿随我去封地者,皆可赠与土地,且十年免赋税。”
“若其拖家带口,恐有数百近千之人,公子皆可收留?”
“我之封地,岂惧人口多哉,我尚欲购些奴隶以迁往封地,以充人口。”
“如此便好,我自去问询。”
“大妇,你必当与我前往封地,尚需你助我管此众多之人也,我欲购数千奴隶,亦一并交付大妇管理,此管人之事,我毫无经验啊。你与惠,乃是我唯一最可信之人。”
“既如此,公子付予我之事,吾必处之尽善矣。”
“一家人不言两家语,封地之钱财亦一并付你管理。对了,我现在有多少钱,我要去购置物资,预备前往封地之事。”
“呃,四万余,不足五万。”
“才这么点啊。”
???
瘟疫已渐渐从人们的记忆中消散,而且也过了最冷的腊月,天似乎要暖了起来。
那边刚过完2014 年的春节,这边的天也似乎要变暖了,木耒准备要去自己的封地了,现在他正在准备物资。
他需要什么物资呢?主要是人口,包括奴隶,还有就是粮食,足够的粮食是他在封地站稳脚跟的基础。木耒决定到邢都的奴隶市场去看一下。
刑国的奴隶市场叫“人市”,因是寒冬腊月,奴隶市场甚是冷清。一直到春播前后,奴隶市场才稍稍有了起色。
此时的奴隶市场中,奴隶的价格是偏低的,那些人贩子们恨不得将这些奴隶低价卖出去,每天他们吃的粮食也是很大一笔钱。所谓的饭,也只是保证他们饿不死而已。
木耒在稍作打听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这里最大的一家。见有客户光临,此间的奴隶贩子热情地将木耒迎进院子。
站在院中向四处望去,四周全是低矮的棚子,有的带有木栅栏,有的则没有,这里大多数的奴隶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麻木。
木耒直接发话问道:“此间奴隶,作价几何?”
奴隶贩子马上答道:“壮年男子二十刀,女子十刀,不足八岁孩童,三刀一个。”
“此处共有多少奴隶。”
贩子答道:“此中奴隶约有二三千人,老弱不计,壮年男女约一千五百有余,孩童约五六百。”
“我若多购,其价可稍减?我今视之,其今于此处徒耗粮食耳。”
“敢问君子,你所需人数几何?我可禀报于家主。”
“除部分老弱者外,其余者我皆欲购之,你可与你家主好生商议一番,如何?此等之人每日滞留于此,每日消耗数十担粮食,即便皆为最便宜之菽豆,一日亦需数十刀币。我若助你清空,于你而言亦是省钱获利之事。
且将所赚之钱速至他国寻些奴隶,待春来之际,亦不耽误你等赚下一波钱。如此,在相同之时日内,你们可赚两次钱,只是我这批使你获利稍少罢了。
实则亦不少矣,至少你可省下粮食之资。假如下批奴隶于二十日后抵达,此二十日间,你所省粮食之钱可达近一千余刀币。”
那贩子眼珠滴溜溜的转,他也觉得木耒说的有理,便言道:“君子稍待两日,我告于家主,必可减价。”
木耒又说道:“时日尚早,我不着急,十日之内交接即可。” 随后又问:“此处尚有卖奴之所乎?此等奴隶恐难填吾之欲壑。”
听到这,那首领即刻说道:“去岁,齐侯新灭鄣国,此间之奴皆来自于齐,多为年轻力壮之战俘,且有从军之经历,若君子加以训整,即可成军。
此处其他市场恐无我这般好之货源。且此等人中有被俘之士大夫及其家眷,此等有才之人在其他奴隶市场亦无,君子无需至他处查看。”
“善,三日后,我再来此处与你商议购奴之事。”
说完,木耒拂袖而去。
哼,岂能听你一面之词,我还必须到其他处去看看。不过也如那人所说,木耒到其他的地方转了一圈,其他场所的奴隶,确实比这里的稍逊色一些,而且老弱女占据多壮年男子不太多。而且那些皮包骨头的样子,更是惨不忍睹啊。
哎,人间疾苦,我若有钱,便将它们全都买来,奈何囊中羞涩,这一次采购,基本上要耗费大半的钱啊。木耒心里感叹道。
当日下午,木耒又去了粮食市坊,去看粮价。此时是冬季,粮价比较贵,麦子的价格为一担约 4-5 刀,粟米的价格基本上是一担7-8刀左右,只有豆子的价格稍微便宜一些,为1-1.5刀一担的样子。
哎,如此看来,我只能喂他们吃豆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