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城主府内书房附近。
白日里,涂龙渐双管齐下,派伪装成魔修的黑狗熊与其他魔兵闲聊打探,终于得到了锁灵链钥匙的消息。
据言其钥匙由魔王冀傲丝亲自看管,存放于书房内,施以禁制保护。
而涂龙渐从与冀傲丝的谈话中得知,她经常半夜被魔尊喊去商讨战事。
于是涂龙渐找机会打晕了一个巡逻的护卫,变幻成他的身形,有模有样地跟着队伍行走。虽然滚雪纱罗衣被魔尊冥影损毁,但好在师尊还给她做了一套备用的。
在观察到冀傲丝的身影出门后,她悄悄脱身,轻巧地解开书房的禁制,闪身入内。
书房的禁制是一处阵法,但一看就是以卷轴为载体设下的成品阵法,以涂龙渐的功力,解开不费吹灰之力。
她不动声色地在室内谨慎行走,视线扫过周遭陈设,终于找到一处暗槽。
正当她琢磨着如何打开暗槽时,忽然听到外头有魔修向上级问候的声音。
!冀傲丝不仅提前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帮魔修回来!
脚步声已经离得很近,涂龙渐来不及逃走,只能将陈设快速恢复原样后躲起来。
她努力平复心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由于书房内魔息森森,灵气出现在其中太过明显,涂龙渐只好第一次尝试使用魔息设置隐蔽阵法,没成想效果居然出奇地好,她没有被发现。
涂龙渐心中思索,难道,上古时期阵旗术与魔道也有渊源。
放下心中所念,她专注地听魔修们的谈话。
“冀大人,落霞城已落入囊中,下一步,我们攻打哪座城?”
冀傲丝摊开羊皮纸地图,手指向一处:“九罗城。”
“九罗城?此城地处偏僻,我们已经攻破了一座关塞之城,为何不长驱直入乐阳城?再攻破此城,我们就可以占领这片区域。”
“是魔尊大人的指示。人修狡诈,深入敌腹必遭围攻,往日我们魔族吃过许多次亏。”冀傲丝笑着说道,虽然精神不佳,但她对口中的魔尊很是尊崇。
“九罗城与魔族有些渊源,地底有魔矿可铸造武器,以前被人修所占据,如今我们抢先攻占此城,狡猾的人修一定料想不到,被我们打个措手不及。”
那说话的魔修眼中闪过一道暗芒,他心中怀疑,莫不是这冀傲丝在魔尊面前“失宠”,如此大好的局面居然要放弃。
什么图图徐之,他们魔族向来喜欢的是兵贵神速,一路推平,他可不耐搞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对策。
不过魔尊发话,他倒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好继续与冀傲丝商量起战事细节。
眼看快到了亥时,几个魔族首领意犹未尽地结束谈话,相继出门。而冀傲丝打开了暗槽相继检查重要物品。
涂龙渐心下一松,正要等待机会逃脱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庚华怎么死了?!不好,有敌袭!”
外面乱作一团,吵嚷声、铠甲兵戈相撞声不绝于耳,冀傲丝凝眉,来不及关闭暗槽就冲了出去主持大局。
眼见着室内空无一人,揪着这个空档,涂龙渐闪身离开书房。
离开之前,她脚步顿了顿,回望了一眼那敞开的暗格,一把闪着淡淡幽蓝光的钥匙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仿佛在倾情诱惑她拿走。
直觉告诉她,那是锁灵链的钥匙,它们之间有同源的信息。
涂龙渐定了片刻,她将钥匙拿起,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将钥匙的模样镌刻在心底,转身毫不迟疑地遁去。
急速化成魔兵的样子,她跟随着人潮往外涌,在路过那倒在地上的熟悉魔兵身影时,瞳孔微缩。
是那个被她打晕的魔兵,原来就是外面魔修喊的庚华。只是她明明把他藏起来了,为何死了?
涂龙渐快速瞄了一眼,只见那具尸体死状惨烈,浑身僵硬,显然死去多时后被人抛尸于此。
她直觉此事有些蹊跷,此举虽然间接帮她脱身,却也将她架在火上烤,随时有可能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惹上奸细的嫌疑。
于是涂龙渐加快了遁走的步伐,灵巧地离开了书房。
在她离开之后不久,一只泛着冷玉色的手拾起了钥匙。
那只手捻着钥匙揉搓了几下,似乎还能感受到前一个拿起钥匙之人的余温。
魔尊冥影站在暗槽前,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钥匙,神色莫测。
“尊上,她没有窃走锁灵钥。想必……不是奸细。”冀傲丝恭敬地半跪在地,丝毫不见出门前的慌张与大意。
“呵。”魔尊冥影将锁灵钥扔回暗槽,冷笑一声,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汝认为,她为何不拿走锁灵钥去救那个小白脸?吾都给她创造机会了。”
想到庚华惨白的尸体,冀傲丝心中一寒,魔尊近年越来越疯狂了,竟然对自己的魔兵也下此狠手。
她深知魔尊内心的嗜血狠辣多疑秉性,创造机会说得好听,实则是想试探易璇是否是奸细,毕竟她身上有很多疑点。
但凡易璇拿走了锁灵钥,等待她的,只会是比庚华死得更惨的结局。
而易璇白日的表现,她也有所听闻,如此一员猛将,她不想对方因为魔尊的多疑而折损。
冀傲丝小心地窥着魔尊冥影透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她清了清嗓子,开口打圆场:
“兴许,比起那个俘虏,易璇她更喜欢您?是了,所以不想做这种举动惹您不快。”
魔尊冥影把玩的动作一滞,他面色铁青地转过脸来,一脸狐疑地看着冀傲丝道:“为了吾?”
“汝信她那套说辞?为吾夜闯魔王府,哈?”他的声线阴冷似毒蛇。
冀傲丝硬着头皮解释道:“世上总有那等为心中所悦执着痴迷,乃至于做出一些奇异举动之人。”
“尊上,不妨给她一些机会?”
魔尊冥影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倒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愤,似乎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喜悦。
再抬头时,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