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大风了,要下暴雨了,春暖连忙去沙田角落上摘菜。
田里的谷子已经泛黄,看着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春暖有点担忧怕影响收成。
“你们这块沙田不肥杆子不壮,不会被风吹倒。”隔壁的祝大爷看着自己家的田一声叹息:“我开年的时候挑了十挑粪,又把烧的一大堆灰都撒到田里了,想着今年有一个好收成,没想到快立秋了却遇上了这场大风,你看看,我那块田里的谷子才叫被风吹倒了。”
春暖顺着祝大爷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沙田的左边下面的那块大田中间俨然变成了一块平地,杏黄的一片看着……不能说好看,只能说惨惨惨,惨不忍睹。
“祝大爷,这样会不会被减产?”
“肯定减产啊。”祝大爷的心都在滴血:“谷子才黄了五成,收又收不成,倒在水里的谷子没长好的直接会被沤烂,成熟了黄的谷子在水里会发芽,收割的时候也麻烦……”
老庄稼遇上了新问题,祝大爷整个人都焦麻了。
再看自家沙田的谷子,因为佃得迟自家没有育秧苗,全靠了马叔到各家佃农家找来的剩余的秧苗,品种参差不齐,有饭谷还有一些是酒谷,又因为缺肥,禾秆长得又矮又瘦,比起祝大爷田里的起码矮了一半。
村里人都笑说肖家的谷子收成不好,一看就是新手种的,又都说要多向祝大爷学习。
谁能想到,长得不粗壮不高大的谷子居然在大风吹过后又倔强的矗立在田里,并没有受到半分的影响。
“哎,早知道这样,我就少挑几挑粪水倒进去了。”祝大爷后悔不已:“真正的是累了还不讨好,我这么大一块田,收成估计除了交租子都留不下一百斤了,又是猫扳倒甑子帮狗干事的一年。”
春暖……祝大爷好像在骂人!
应该没骂自己吧?
“春暖啊,你们才学种田,以后得记住了,这田里不能下太多的肥。”祝大爷把自己当成了反面教材:“你看看,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好,我知道了,谢谢祝大爷的教导。”
春暖想自家想要下重肥也没有啊,村里好些人家都喂有家禽,鸡圈兔笼子里都垫着灰,这些家禽拉的和灰混着就是肥。再有,他们也养了猪,猪可是太能产肥了。
自家养十二口人都足够了。
养家畜?不配!
祝大爷拿了锄头去将他的田缺口打开,春暖摘了一大把的空心菜回家。
刚进家门,豆粒大的雨就下起来了。
“下大雨了,下大雨了。”
春强春欣连忙将院子里摆放着的两张木凳搬了回来。
“什么时辰了,刚才看着天气感觉还早,怎么突然间就黑了?”老太太抬头看着外面:“暖暖还要回镇上,等会儿让春宁打着火把送一送。”
“祖母,现在才申时,下大雨了天就黑了,等雨停了天还会再亮的。”
“下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徐氏看着屋檐水都直了:“这雨下得……”
“哎呀,雨下到这儿来了。”春安爬上了凳子在桌子上用水蘸着写字呢,突然间看到桌上有雨水滴落下来,抬头一看:“阿姐,雨下到我们家里来了。”
春安不解的抬头盯着屋顶大喊大叫:“屋里怎么会下雨?”,
漏雨了,这熊孩子还觉得新奇。
也是,在京城的时候,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时候肖府屋顶的瓦是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自然是淋不到雨的。
“把桌子搬开,拿一个木桶来接水。”
这屋顶茅草都太陈旧了,就怕这种下雨天。
“春宁,再检查一下,看看其他地方漏不漏,特别是床上那些地方。”
“祖母的床上在漏水,都打湿了好大一块地方。”春燕惊呼:“怎么办?”
能怎么办?
屋子窄,想挪床都挪不动,只好上木盆。
然后,陆陆续续的,又找出十三个漏雨的地方,家里的木桶木盆陶钵甚至大碗都用上了。
“叮当……”看着屋顶的雨水滴落在木桶里,声音好听,但是春暖一点儿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祖母,搬到镇上去住吧。”春暖再次劝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的日子总要过。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
“我怕变化太大,入了他们的眼,到时候处处对我们设防,导致我们寸步难行。”
老太太的顾忌是对的,现在最要防的就是肖氏大族。
曾经一百多年前是一家人,结果现在连陌生人都不如。
最关键的是,肖氏大族所有的一切都是托老太爷和老爷的福才有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就想不通付出喂了狗。
“没关系,对外就说是京城长姐那边捎了银两过来。”春暖道:“孙女和张老爷这边的合作稳定了些,搬到镇上住也不会有问题了。”
“那等这场雨后就搬吧。”老太太看着到处都是木桶木盆陶钵和碗第一次动摇了。
正说着,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儿从雨幕中冲了进来。
“春暖姐姐,春暖姐姐,快救救我娘。”罗小刚浑身湿透了,嘴唇直哆嗦:“我娘被竹子砸了,头上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啊?”春暖大惊:“怎么不送到镇上药坊里去找大夫?”
“我爹不在家,我们抬不动,春暖姐姐,春宁哥哥说你很厉害,你一定可以救我娘的,对不对?”
“我先去看看。”春暖就要往外冲,徐氏一把将她拉住,往她身上拴了一件蓑衣:“这是以前的佃户留下的,脏是脏了点,胜在能遮雨。你去看看可以,可千万别逞强。”
“嗯,娘,我知道的。”
春暖戴了斗笠披了蓑衣跟着罗小刚冲进了雨幕中。
路上边跑边问情况,果然,罗婶子在吹大风的时候在竹林里找鸡,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被几根竹子砸下来砸中了,有一根竹枝是断了的,直接戳中了她耳门。
“流了好多好多的血。”罗小刚道:“我用了干丝瓜粉给她洒上也没止住血,春暖姐姐,我娘会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