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雪和夜临在院子里,看见赵南星跑出来。
夜临飞快奔过去,挡在她面前。
“需要本侯送你回去吗?”
赵南星摇头,推开他。
许问舟捂着胸口跑出来,伤口的血,染红了纱布。
许问雪大惊,跑过去扶住他,“你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能出来?”
赵南星回头。
许问舟奋力推开许问雪,厉声质问, “长姐,我这一生,就这一个请求,为什么不能成全我这一次,为什么?”
许问雪身子一晃,不敢相信一向最维护她的弟弟,此刻竟然如此吼她。
可她看着他胸口的伤,生不出半点责怪,继续走到他身侧,扶住他。
许问舟沉痛看着赵南星,眼底泪光闪烁。
“把这个拿回去。”
他拔步冲过来,抓住赵南星的手腕,想要将手镯套进她手中。
赵南星挣扎着, “许问舟……”
许问舟红着眼眶盯着她,柔声道:“为什么要放开我呢?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夜临将赵南星一把扯到身后,挡在许问舟面前,“你让她如何相信你?你能给她什么承诺?放弃家族努力,忤逆殿下,只为跟她在一起?还是跟程韫一样,从家族除名?”
许问舟愣住。
夜临继续道:“允寻,赵南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身后没有依仗的,若是激怒殿下,你能保证赵南星不因为你而受伤害?你能护住她,那她家人呢?”
赵南星凄苦看着许问舟。
原来,昨晚夜临劝她舍下跟许问舟的情分,是因为清楚她卑微如尘,受不住逸王的雷霆之怒。
许问舟含泪看着她。
两人在日光下相视,眼底如洪水般汹涌的眷念,一点点流入大海,彻底平静下来。
他低头,藏起眼中悲痛。
“许问舟。”赵南星轻喊,眼神逐渐疏离。
许问舟早已溃不成军,哽咽着,不敢抬头,“嗯……”
赵南星眼中滑落两滴清泪,“别再坚持了,放手吧。”
她决然转身。
夜临跟了上去。
许问舟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院门口,胸口一急,一口鲜血喷涌。
“允寻……”许问雪震惊,扶住他倒下的身影,惊慌大喊,“太医,太医……”
……
夜临将赵南星送到许府门口。
赵南星自顾自走下石阶。
“本侯派马车送你。”
“不必了,多谢侯爷的好意,我想自己走走。”她心间沉重走上官道,目光涣散,眼中没有半点光彩。
夜临站在朱门前,看着她孤寂的背影,终是有些不放心,跟了上去。
世间情爱,可真是让人烦心。
先前他还嘲笑程韫为了一个女子脱离家族,如今看着为情不顾一切的许问舟,他只觉得有些悲凉。
情爱,真的让人这般着迷吗?
所以当年他父亲战死,他母亲才会丢下年幼的他,也要殉情去陪父亲吗?
一想到母亲的死,他目光一紧,倏地看着赵南星背影,不快不慢地跟着。
她该不会也想不开吧?
皇城不少女子,被家中拆散,不能跟心上人在一起,都会选择自尽。
赵南星也跟那些女子一样?
他拧着眉头,跟着赵南星走上街头。
他的出现,在街头引起躁动,不少女子纷纷捂袖,两眼放光打量着他。
他一个冷眼扫过去,街头几名女子吓得立马离开。
这边似乎是城南的街头,他在街头,买了一个鬼头面具,戴在脸上。
如此,就能避免那些胭脂俗粉的侧目。
赵南星来这样繁华的街道做什么?
正在他迷惑的时候,他看见赵南星,走进了一家门口很多人的店铺。
他抬头,看着那店铺牌匾。
“赵氏卤菜-城南分号”
她竟然还有心思去店里?
这会儿她不是应该黯然伤神,痛苦到不能自拔吗?
他走到店外面,看着店内的赵南星,全然没了方才在许府的悲痛神色。
就像今日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忍不住摇头一笑。
枉他还替许问舟担心着她呢。
敢情人家收放自如,压根就不会为了许问舟要死要活。
赵南星挥手,将赵星觅招过来,领着他,走进屋内。
“觅娃,现在,去城北或是城东租间宅子,今日就要租下来,我们晚上回去就搬家。”
赵星觅诧异拧眉,“搬家?姐,又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何又要搬家啊?”
赵南星坐在靠椅上,看着店外街头。
“那宅子,我们不能住了,今晚就得搬走,先随便找个宅院租下来,过些日子,再看看城里哪里的大宅院有售卖的。”
赵星觅满眼震惊盯着她,搬了个凳子坐到她面前,“姐,你昨晚一晚没回,今日就要马上搬家,还要买宅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赵南星淡淡对他一笑,“没发生什么,就是想在城里买一座属于我们的宅院,这样爷爷奶奶他们来城里,也能有自己的房间。
放心,没发生的什么,听姐的,先去租一座宅院。”
赵星觅也不再逼问,只是担忧瞥她一眼,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好,我知道了。”
赵南星把桌子上的账本拿出来翻开,抬头道:“对了,你再去买一辆马车吧,先前那辆马车我卸了车厢,马儿还在宅院里。
你再买一辆马车,有两辆马车,以后也方便些。”
“好,我知道了,我拿昨日的收入去买。”
“嗯。”赵南星翻开一页,目光落在账本上,心思却已经飘远。
现在她住的那座宅子,是许问舟专门买下来租给她的,她既然要跟他划清界限,肯定就得从那宅院中搬走。
她抬头,目光在屋内环顾。
现在她三家卤菜店,一家卤铺店,四家铺子,都是许氏商行的。
在云城,多数商铺都是许家的,她不可能把店铺搬走吧?
可是她租店铺,跟许氏商行是生意往来,花市街那间铺子,她也按着周围商铺的租金交的租,并没有占许氏商行的便宜。
如此一想,她又觉得松快不少。
生意是生意,跟住的那座宅院还是不一样的。
她合上账本,拿出一张宣纸,沾了点墨。
她的店铺都是许家的,倘若有朝一日,许家有人因为许问舟的事情记恨她,要将她店铺收走咋办?
太受制于人了。
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保险。
她还是得考虑,把生意拓展到周边城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