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杰四人所住的悦来客栈,位于镇雄县城的西南城区的西主干道上,离西门不远。当初来到镇雄县城,刘仁杰四人由西门入城,第一时间便就近找住宿地,于是就找到了这家离西门不远的悦来客栈,也由此有缘认识了客栈掌柜,并从其身上探得许多镇雄县城的信息。
而此刻,天已入夜,刘仁杰的屋内,不单只有刘仁杰一个人,而是四人都在。
“这几个夜晚,通过我们的观察发现,虽然整个镇雄县城的半夜里,各处都有夜行人出没。可是有两处地方的夜行人的出没我觉得需要重点说一说。一处是,西北城区,西北城区是夜行人出没最多的地方,而且进入西北城区的夜行人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说话的是吴小伟,吴小伟稍顿才接着道:“另一处地方是,镇雄县衙门。镇雄县衙门处有人在外蹲点观察着,这多亏了以前我在乔帮时有过类似的经验,才得瞧出。根据我以前的经验判断,需要半夜盯哨衙门的,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盯哨方得到了官府要在半夜有所行动的消息,他们在观察官府行动的时间。另一种情况是,盯哨方在做着某件不能让官府知道的事,所以他们在观察着官府,及时了解官府的动象,以便随时传递消息。”
“在西北城区出没的夜行人,你有没有跟上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们注重在哪个位置寻找?或者准备点说,注重在哪些建筑物边寻找?”
“跟上了,但是没发现有你所说的行为,他们是所有的位置,所有的建筑物前,都会停下探听,所以我没法确定他们对哪里有所注重。”
“从这几晚的观察,你估算夜行人有多少人数。”
“没法估算,主要是……”
“等等。”林清突然的出声,打断了吴小伟的话语,屋里安静了下来。而也是因安静了下来,他们才得以听到了重门关闭的声音。
“从关门的粗重声和关门声的方位来看,似是西城门在关闭。”林清说着,便抬步欲往屋外行走。
“等等,别出去,如果真是西城门关闭的话,镇雄县城里定是生了什么事,此时情况不明,宜静不宜动,等着就行。”刘仁杰叫住林清移动的脚步。
不多时,许多的奔跑声传来,从声音的由弱到强,刘仁杰判断出,这奔跑的人是从西南城区里往西主干道奔跑而出。从奔跑声的频率上来判断,奔跑的人数众多。
四人相互望了望彼此,没出声,继续坐着等着,同时竖起耳边耹听着外面的声音。
等待永远是最熬人,让人无法准备感觉到时间的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人都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喊杀声。相望的四人,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讶。
“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似是在镇雄县衙门那边,不会是刚才奔跑的人在攻打衙门吧?”林清诧异的说道。
四人的面色沉重了起来,如果真是有人在对衙门下手,这将是天大的事,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一个县城的县衙,它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朝廷,是朝廷的门面。不管江湖上如何纷纷扰扰,如何相互争执夺利。在面对官府时,大多都会选择回避。可能在江湖上有对官家人出手的,但是几十年来,没有过对官家的府邸、朝廷的门面出手的。
惊讶过后,四人依然沉默着,也在各起心事。
而刘仁杰的所思所想是,这镇雄县城真生乱事了,不可思议的事还是发生了,如何在这乱局中保全自己,保全同伴呢?
喊杀声持续的时间不长,也不短。有时候,突发了一些超出认知以外的事后,人们的思想上会有所凌乱,这会让感觉上出现误差。现在就是如此,没人在意时间上的问题。
隔壁的客房传来对话声,屋外传来了开门、关门声。喊杀声把整个客栈的人叫醒了,也可能把整个镇雄县城的人叫醒了。
喊杀声逐渐消失后,主干道上传来奔跑声和喊话声。
“所有人待在屋内,不许外出。外出者,格杀勿论。”
刘仁杰的客屋里,最先打破屋里的宁静的是林保瑞的发问声。
“这喊话声,是官府的喊话声吗?是官府控制住了乱事的局面了吗?”
“不像是,官府喊话,一般都会先打锣,再喊话。如果不是官府在喊话,那不会是攻击衙门的人的喊话吧?”吴小伟接过林保瑞的话道。
“应该不久就会有答案了,我很好奇,如果这喊话是那些攻击衙门的人的喊话的话,他们先关城门,而后再攻击衙门,他们想干什么?这已经超出了常理,接下来的乱局中,大家都小心再小心,保全好自己。”刘仁杰道。
在沉默中等待着的四人,没多久便迎来了敲门声,开了房门后才知道,掌柜在敲着各屋房客的门,告知所有人到前厅去,也就是掌柜做饮食营生的前厅。
客栈掌柜做饮食营生的前厅,此刻点亮了许多灯火。前厅吃食用的桌椅,被推到前厅的墙边,叠放起来,前厅显得空旷起来。前厅的大门处,有一人站于前面,身后站着两排人,每人手上拿着一把刀,身上穿的衣服是一样的样式,一样的颜色。很明显,这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而掌柜喊出来的客人,则围站在前厅的中央。
“你们都听好了,外地来的人往左边站,镇雄当地的往右边站。”
开口的人是门口站在两排人前面的人,很明显,这人应该是这伙持刀人的头目。
对于未知的环境,人们都是心生警惕的。对于在能威胁到自身安危的环境,人们都是心生恐惧的。而在明确了危险的目标后,人们在恐惧的同时也会心生抗拒。所以头目的话音落时,迎来的是沉默、左右相望。
头目也不见着急,而是把双手放到身后,静静的站着,打量着围站在前厅中央的客栈客人们。
最先有动作的是刘仁杰,刘仁杰想了想之后,第一个往头目所说的左边走去站着。林保瑞、吴小伟和林清三人见之,便随着刘仁杰的步伐来到刘仁杰所站之处。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了反应,客栈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都来到了刘仁杰所站之处,只留下掌柜一个人站在原处。
头目看到他对面的客人们做出了选择后道:“很好,知道配合,将是你们的福气。掌柜的,把你的登记名册拿来。”
掌柜颤颤巍巍地去到柜台,拿出一本账本,又颤颤巍巍地来到头目身前,把颤抖的手上的账本递给头目。
接下来,头目便拿着账本对着客栈客人们指指点点,同时边看着名册,边向掌柜提问。很明显,头目在比对客人们的身份。
客栈的客人们人数并不是很多,所以头目比对身份的时间也不是很久。待比对完后,头目把账本递还给掌柜,同时说道:“很好,你们都很配合。下面,掌柜的留下,其他的人跟着我来。”
头目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持刀人的两排队伍的后排的人跟着头目向门外走去,前排的人分开,把门让出来,同时盯着客栈的客人们。
最先动起来的还是刘仁杰,而后还是林保瑞、吴小伟和林清三人,而后所有人都跟了上去,而最后出门的是,留下等客栈客人们动身的持刀人前排队伍。
头目就这么带着客栈客人们走着,待到了十字路口,头目往衙门里走去时,刘仁杰知道,头目要把他们带进衙门里。
衙门里有个大院落,此时大院落的地上坐着些人,这是刘仁杰他们被带到衙门里的大院落时的所见。
“自己找个地方等着,别乱跑,乱跑你们会后悔的。”头目说完带着持刀人队伍出衙门而去。
刘仁杰四人找了个空处席地而坐,林保瑞嘴凑到刘仁杰的耳朵边轻声道:“刘兄弟,有何说法?”
刘仁杰看向林保瑞,从表情上便知道林保瑞想知道什么。
“配合他们目前来看,反而没有危险,但是我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从他们区分外地人和镇雄县城当地人上来判断,他们可能是针对整个镇雄县城的人,只是给我考虑的时间太短,只能赌一把,现在看来,赌的方向应该没错,他们好似对外地人没为难。后续会怎样,见机行事啊。”
就这么,四人在偶尔有人被带来的脚步声和外边偶尔传来的奔跑声中,打着旽熬到了天蒙蒙高。
刘仁杰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人也清醒了不少。顺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到大院落地上坐满了人,心里估算了下,有近两百来人。继而坐下,准备好好思考下当前的局势。
而此时,身边传来轻轻的问声:“这位兄台你好,在下马毅,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刘仁杰望向出声处,隐约见一身影,因天未亮,无法认清面貌,但能确定是在对他说话,但回道:“刘仁杰,不知马毅兄弟有何事。”
“我与伯父来此镇雄县城欲行商,不想竟碰到这等糟心事,心内无比恐慌。幸得听到刘兄对同伴所说的一番言论,才得以安心。当时便想与刘兄相识,只是怕唐突了刘兄,便忍了相识之心。但是此刻又忧心起来,便厚着脸皮来结识。还盼刘兄过后有何应对之法,提点提点兄弟一二,马毅在此感激不尽。”
“马毅兄弟客气了,我也是瞎说的,作不得准,遇到这等糟事,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顺着来。”
“刘兄谦虚了,同样是遭事,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半点头绪,刘兄尚且能做出分析,此已不是常人之处了。”
刘仁杰没理了马毅的奉承,只当是人们在落难时都想拉个伴以做慰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