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乾隆微微侧身,狭长的双眸满含笑意与柔情,紧紧盯着身旁的萧云,薄唇轻启,“云儿,朕唱得这般卖力,可得要给些赏银才是,你说是不是?”
说着,还故意挑了挑眉,眼中尽是促狭。
萧云一听“赏银”二字,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腰间的荷包,杏眸圆睁,满是警惕:“弘历,你方才可没提,还要银子这事儿啊!
我这银子攒着可有大用处,是要留着买好多好吃的,可不能就这么给了你。”
她边说边把荷包往怀里又塞了塞,那副守财奴的模样,逗得乾隆险些笑出声。
乾隆憋着笑,故意装作委屈,“既说朕唱得好,却又这般小气,不肯给赏银,云儿,你这是何道理?”
他微微向前倾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萧云的脸颊,带着几分亲昵的戏谑。
萧云咬了咬下唇,面露纠结之色,手在荷包上反复摩挲。
片刻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不情不愿地打开荷包。
她手指在里头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捏出一个铜板,视若珍宝般放在乾隆摊开的掌心,还不忘嘟囔一句,“弘历,真不能再多了,我这可是大出血。”
乾隆低头看着掌心那孤零零的铜板,又好气又好笑,抬眸看向她,“云儿,朕这费尽心力的歌声,在你这儿就只值,这区区一个铜钱?”
萧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眼神闪躲,却仍倔强地坚持,“不能再多了,我手头也紧着呢。”
乾隆想到,他给云儿那数千两的银票,他无奈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铜板,转而放入萧云手中,目光灼灼,“云儿,朕不要这银钱,换个别的当作赏,可行?”
那眼神仿若燃着一团火,烫得萧云脸颊微微泛红。
萧云瞧出了乾隆眼中的炽热,心底暗自松了口气,比起掏银子,这要求显然容易接受得多。
她眨眨眼,脆生生应道:“好呀,弘历,那今儿晚上,我付你报酬。
不过既然我都答应付报酬了,你可得再给我唱几首。”
说着,还轻轻晃了晃乾隆的胳膊,撒娇意味十足。
乾隆宠溺地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萧云挺翘的鼻子,“你这小机灵鬼,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只是,云儿,朕且问你,确定会付报酬?”
那语气里暗藏着几分深意,眼神也多了些别样的情愫。
萧云却仿若未觉,脑袋像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自然,肯定付,你快唱吧。”
满心期待着再听几首小曲。
乾隆见她这般懵懂,也不再多言,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重新坐正身子。
他再次开口,悠扬的曲调瞬间又在马车里飘荡开来,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向着前路而去……
马车外,鄂敏身姿挺拔地骑在马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然而他的心思,却有大半放在了,身后那紧闭的马车内。
皇上的歌声悠悠传出,婉转悠扬,确实动听的很,可鄂敏却丝毫不敢放松。
他心里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就怕皇上哪天回过味儿来,嫌他在外面听了,这私密的哼唱,给他记上一笔,秋后算账。
一路上,每听到皇上开嗓,鄂敏的心就猛地揪紧,大气都不敢出。
可谁能料到,乾隆一曲唱罢,竟兴致颇高,接二连三地又唱起了新曲。
鄂敏起初还满心忐忑,时刻留意着车内的动静,耳朵尖得能捕捉到每一丝声响,就怕稍有差池。
但随着那一首首曲子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他竟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渐渐地,鄂敏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开始尽情享受这独特的听觉盛宴。
他心底甚至涌起一丝隐秘的得意,暗自思忖:虽说位置不同,可自己这也算是跟萧妃娘娘同等待遇了吧!
娘娘在车内,近距离聆听皇上的歌声,他在外头守着马车,也有幸能一饱耳福。
这天下能有几人听过帝王一展歌喉?
这般想着,鄂敏心头残余的那点恐惧彻底消散,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阳之下,惬意地随着马车的颠簸,沉浸在乾隆的歌声里。
正当他沉醉其中,意犹未尽之时,马车里的歌声戛然而止。
鄂敏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收敛心神,又恢复了那副护卫的冷峻模样。
车内,萧云像只慵懒的小猫,窝在乾隆怀里,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玉手跟着节奏轻轻摆动,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可几首曲子下来,新鲜感一过,她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伸出手拽了拽乾隆的衣袖,娇嗔道:“弘历,我不要听你唱歌了,我想听你讲故事。”
那语气就像个耍赖的孩子,得不到心仪的玩具绝不罢休。
乾隆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眼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心底竟泛起一种错觉,好似自己凭空多了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这一路上,云儿不是缠着他唱歌,就是撒娇要他讲故事。
可谁让这是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的人呢,除了宠着,还能怎样?
他耐着性子,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好,朕给你讲,那云儿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萧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个狡黠的小狐狸,双手环抱住乾隆的胳膊,微微仰头,满眼期待,“弘历,咱们相识得有些晚,你的过去我知之甚少。
这南巡的路还长着呢,你就给我讲讲你的事儿,从你记事起开始讲好不好?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那模样,纯真又热切,仿佛对乾隆的过往有着无尽的好奇。
乾隆一听这话,心间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妥帖又温暖。
他自认为过往的岁月平淡如水,那些儿时的琐事、成长的经历,于他而言,并不是很美好!
但既然云儿想听,哪怕是些琐碎日常,他也愿意翻拣出来,一字一句地讲给她听。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萧云靠得更舒服些,清了清嗓子,思绪飘回到遥远的过去,缓缓开口,“朕记得小时候啊,在那紫禁城的宫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