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素素勉强笑笑,“姜叔他就这性子,他是好人就是话不太好听,你们听了心里别不舒服。”
周明礼低头认错,“是我的不对,姜医生您说要怎么治?”
“没法治,养着吧。”姜医生收回了手,“还有两个孩子,都带过来我看看。”
周明礼:“现在吗?”
姜医生:“不然呢?你还不想给你两个孩子治病?”
周明礼道,“不是,那两个孩子现在在家,我们是山定大队的,今天出来没带孩子,最迟也得明天才能把他们带来。我妻子要怎么养?您说,该买的药我们都买,该补的东西我们都补。”
姜医生听到这话,才勉强点点头。
他在纸上写了一个方子,给江瓷,江瓷看了半天,姜医生又把方子给收回去,“看完了吗?”
江瓷:“看完了。”
这药方主治身体亏空,江瓷又不懂医,也看不懂,但药名里的红糖,阿胶她知道。
补气血的嘛。
姜医生撇撇嘴,“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江瓷:“……”
她在心里蛐蛐:那你给我看啥?
姜医生说,“七块钱,我抓好药在家熬好,今天下午三点找素素拿十天的中药汁,每天都要喝,一天三次的喝!”
“回去多吃点肉,鸡肉猪肉,鸡蛋都可以,三餐要吃饱。”
周明礼一边点头一边把钱掏出来,递给姜医生。
幸亏他和江瓷每次来镇上都会习惯性揣点钱,指不定就有什么需求买东西了,这次拿的钱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十二块。
这一下子就出去了七块,幸亏带的够,不然连要钱都不够。
姜医生看着周明礼掏钱还算爽利,表情缓和。
江瓷和周明礼离开时,说了好几声的感谢。
陶素素把她们送走,离开时叮嘱她,“你拿个大点的布兜,这十天的药不少,下午你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们把东西放布兜里。”
江瓷感谢道,“这次真是谢谢陶医生了。”
压住心中的急切,陶素素露出了笑,“不用,我一看你就觉得合眼缘,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江瓷心知肚明她为什么对自己亲近,也不多问,和周明礼朝医院外走去。
还没走多远,与他们擦肩而过一个浑身正气的男人冲进去,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陶素素,快步走进去,“这位大夫,我爱人进了医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陶素素看了他一眼,“同志,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她姓王,王招娣!我女儿也在这儿,给我爱人陪床,我女儿叫周槐。”
王招娣,就是王寡妇的名字。
陶素素知道,可江瓷和周明礼不知道,但江瓷和周明礼知道周槐啊!
女儿,周槐。
江瓷和周明礼的脚步噔的一下就刹住了。
她们两人不可置信的相视一眼,扭头看过去。
周构眉眼全都是着急,担心爱人的模样几乎都不用猜。
啊……这……
“这是周二狗?”江瓷拉了好几下周明礼。
周明礼皱眉,“好像……是。”
周二狗当兵很早,周明礼的记忆之中也没有多少他的影子,但他做的好事儿不少。
陶素素也明白这是什么人了,惊讶道,“王寡妇的丈夫?你不是因公殉职了吗?”
“这事来不及解释,麻烦大夫你带我去看她。”周构急得不行,一脑门的汗,身上的深绿色衬衫都湿漉漉的。
陶素素点点头,带着周构就去了楼上。
江瓷和周明礼面面相觑。
“去吗?”
“反正现在也没事,就……过去看看呗。”
夫妻俩,嘟嘟嘟又默默的跟了上去。
周构着急忙慌啊,他又担心闺女又担心媳妇,马不停蹄的进了病房。
此时此刻的王寡妇还在抱着周槐哭呢,谁让公安也没走呢,怕春花和王寡妇又打起来,所以留了一个公安在这儿专门看着。
周构一到病房门前,看到的就是自己闺女和媳妇儿抱头痛哭的模样。
周构肝胆俱裂啊,恨得不行,他喊道,“小槐!招娣!我回来了!”
抱着周槐哭的王寡妇浑身一僵。
怪了。
她出现幻听了,她怎么听见那个死鬼丈夫的声音了?
周槐却是愣愣的扭头,对上周构赤红的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
他长得好像她的爸爸。
可又不太像。
她爸不是去世了吗?她怎么大白天看到爸爸了?
难道是因为她这些天太想爸爸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周槐呆愣愣的,看向周构的目光陌生又遥远。
周构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女儿。
他白白软软的女儿,那个被他一举起来就笑咯咯,奶声奶气叫他爸爸,哭着抱着他不想他离开的小女儿。
现在怎么……怎么……
他的小槐,怎么这么瘦,这么黑。
周构仿佛被利刃劈中,胸口受的那九死一生的伤都不及现在看到女儿的模样惨痛。
周构的喉咙仿佛堵了什么,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父女俩人就这么遥遥相望。
春花和赵维,看到周构,脸色却是无比苍白。
特别是赵维,那被吓得,整张脸就像是死了爹,没了娘,简直没了人色。
周周周周……周二狗……
他竟然还活着,他没死……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瓷和周明礼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在门口出现。
喵喵祟祟!
周槐无意间看到,顿时从幻想中抽离出来。
可她爸爸怎么就没有消失呢?
周槐张了张嘴,看看周构,又看向江瓷。
周构似乎察觉到闺女在看自己身后,扭头瞧去。
尾随而来的江瓷和周明礼:“……”
“老二?”周构认出了周明礼。
周明礼和江瓷什么人?见识过太多大风大浪,被抓住偷看全然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大大方方的走出来。
“二狗哥,是我,这是我媳妇儿。”
周构的情绪缓了缓,“是你们啊。”
他也没心情去关心周明礼和江瓷为啥来这儿,又去看自家闺女。
周槐整个人都呆了。
江姨的丈夫竟然在和她爸爸说话。
难道她眼前的爸爸是真的吗?
她打心里就很相信江瓷,周槐无措又迷茫,看向江瓷,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江瓷无奈的笑,“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啊,这真是你父亲,如果你不信,抱一抱他不就知道了?”
周构紧张起来,看着闺女,竟然也有些束手束脚。
江瓷的话给了周槐不少的勇气,她推开了王寡妇,慢慢走向周构。
来到他面前。
周槐谨慎又小心的轻轻抱住了周构。
一个大老爷们,哗啦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紧紧抱住周槐,又哭又笑,“闺女你爹回来了!”
不远处,还以为是幻听的王寡妇,在看到周构时,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