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旻科再次登门。
陈识一见他,疯了一样提刀打来。
这一次陈识的进攻比上次凶狠多了,旻科对此早有预料,提前揣着两柄单锋剑在袖子里。
“动刀子?”旻科提刀迎上,兵刃相撞,溅起耀眼的火花,“我喜欢!”
要说拳脚,旻科可能要逊色陈识,但是兵刃上,陈识要被他压着打。
“陈师傅,”两人刀来剑往,撞的当当作响,“我猜你没杀过人,你的刀子看似凶狠,但是杀气不足啊。”
旻科其实并不认为在这样一个普通世界里有所谓的杀气在,他只是从陈识的眼神和刀子的用力方式上感觉出来对方没有非杀他不可的意思。
陈识的眼神虽然凶狠,却没有对生命的漠视,也没有与旻科不共戴天的仇恨,他的刀子劈的虽毒,旻科却能感受到他用力并没有用老,每一刀都有留力,显然还有控制变招的力量,同时也意味着若是刀子真劈到旻科的要害上,是有机会留手的。
有道是黑化强三倍,洗白弱十分。
不以致对方于死地的出招,危险性要弱好几分,被旻科调侃为“杀气不足”也怨不得谁。
旻科毕竟偷学了对方的武术,被对方劈刀子他也认了,不作进攻,只做防御,硬接了陈识十刀。
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陈识突然站住不动,双刀掷入地面,面色如土,颓废地瘫坐在椅子。
旻科理解他的心情,任谁被人一刀不落的连接十刀,都会忍受不住打击,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
真正的战斗不是武术表演,双方不可能你来我往的打半天,胜负只在顷刻之间,生死往往只在一两招之内。
旻科能一招不躲的硬接他十刀,就能再接他十刀,这表明他的刀对旻科来说毫无威胁,同时意味着旻科若是反击的话,他将非常被动。
他的刀旻科能一招不落的接住,但是旻科的刀他却未必能一刀不漏的全都封住,双方若是生死相搏,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对方低头坐着不说话,旻科也在一旁安静的陪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识突然说:“你真的从未出过天津?”
“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说?”
“前一阵子,也就是一个多月前,去了一趟东北。”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再没出去过了,反正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天才?”陈识喃喃低语,“天津这块地儿真的有这么灵?”
陈识应该是验证了旻科所说的话了,估计还顺道验证了他的身份,但是他好像仍然不能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这么快就能把武术练到这个地步,并且还是偷学。
“这太超乎常理了,简直有点儿不合理!”
面对陈识的世界观崩坏,旻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不合常理就对了,哥们开挂的。”
“你是怎么练的?”逐渐恢复过来的陈识撮着牙花子问道,“谁给你喂的招,总不能是自己对着木桩子练出来的吧!”
“我上个月不是去了东北一趟吗……”
“东北?”陈识皱着眉盘算,“你又去东北拜了师?谁?”
“不是,”旻科略带得意地说:“不知道你注意过报纸没有?”
“什么报纸?”
“前一段时间奉天不是出现了一个燕双鹰吗。”
“你拜了他?燕双鹰是你师父?”
“不是,不是我拜了燕双鹰,”旻科不管陈识逐渐瞪大的眼睛,“而是,燕双鹰,就是区区在下!”
“疯子!疯子!”陈识愣愣地盯着旻科,试图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
“陈师傅,我虽然接触武术时间不长,但是我明白一个起码的道理,”旻科平静地说:“强身健体只是武术的附带功能,武术最根本的目的,是用来杀人的。”
“疯子,疯子!”
“所以,我就想,哪里有人该杀,哪里又有人能杀呢?”
陈识接话:“自然是东北!”
“对,那里有杀不尽的小鬼子,”旻科手抚桌上的单锋剑,“那里正是练习武术的地方,结果你看到了,我不过在东边待了不到一个月,真正出手才两次,但是我的刀法甚至抵得过你这位传授者了。”
陈识一手搓着自己的后脖颈,嘴里低声念叨,“盗天机,盗天机!”
盗天机,是一种快速习练武术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通常是悬崖峭壁、深渊巨坑的旁边,这样在练武的精神就会高度集中,可以让习练者在短时间内掌握一套武术。
这种方法的利弊都很明显,危险的环境可以让人精神高度集中,提高练武效率,缺点同样明显,那就是一不小心就得投胎重启。
这种极端的方法不可取,武术界有它的减效变种方法,如高柱梅花桩、挟刀揉手等等,都是在习武的过程中引入一些危险,以让习练者精神更加集中一些。
旻科直接在鬼子窝里杀鬼子,在一般人看来无异于送死,不怪陈识认为他是在“盗天机”。
“你强过我当初,”陈识把土里的刀子拔出来,“我输的不冤。”
旻科实话实说,“我只是沾了身体素质的光,再者,东北对我来说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
“输了就是输了,”陈识摆摆手,“不用给我找借口,我练武多少年,你才练武多长时间?
唉!人啊,不到处走走,总以为自己以前看到的就是世界的全部,坐井观天了,坐井观天了!”
“比完了,”赵国卉从屋里出来,拿着一条毛巾,“擦擦汗吧。”
旻科指指自己带来的背篓,“上次来发现二位似乎喜欢吃螃蟹,这次来我就带了一下,请嫂子拿进去吧。”
赵国卉看向陈识,陈识擦汗的手停了下来,眯着眼看旻科,“你学了我的武术。”
“所以我才给嫂子带了螃蟹,”旻科平静地说,“否则,谁认识你们是谁!”
陈识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自嘲,“你倒是诚实。”
旻科再次对赵国卉说:“嫂子提进去吧,死了就不好吃了。”
陈识盯着旻科看了得有半分钟,这才对赵国卉微微点头,“既然是旻兄弟的好意,就收下吧。”
旻科闻言,再次恭敬一揖,“陈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