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捷准备起身离开王家的时候,侍立在王云骁身侧的王燕颉突然说话了:
“罗长官,现在就是土匪都说自己是抗日队伍,但很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连鬼子的影都没见着,欺负起乡里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知贵部可曾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吗?”
王云骁也没有想到自家三丫会如此胆大妄为,看来平时对她太娇惯了;
谁不知道游击战就是游而不击,问这些岂不是当面打了罗长官的脸。
反正他之前没有听过姓罗的名号,当即拉下脸来冷喝一声道:
“不得无理,还不快给罗长官道歉!”
王燕颉显然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惯罗捷动不动就拿民族大义来说事,凭什么姓罗的一张嘴就要王家将田租降到五成?
罗捷听完后并没有生气,而是淡淡的说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跑到龙泉村强行征粮的鬼子,已经被我们全部消灭;
总共54个鬼子,这个你们可以去核实。
另外,屠杀了杏花寨的二十几个鬼子也是被我部打死的,一个也没有让他们跑掉。”
王燕颉听完后脸上一烫,她似乎有些冤枉了罗捷,但道歉的事又说不出口,就继续问道:
“请问罗长官是八路军哪一部分的?”
“青龙镇独立营,我是副营长罗捷,歼灭龙泉村鬼子的正是独立营四连!”
罗捷来之前对王家有过了解,他们在民间的口碑要远好于马家;
既然要拉拢王家,打开局面,就得敢于亮出独立营的名号。
还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青龙镇独立营在整个晋东南都是响当当的名号;
东宁县与阳城交界,独立营的大名早就在东宁城传开,王家父女也是知道的。
王燕颉更是兴奋地问道:
“你们是沈振华的部队?”
“你们不是在青龙镇吗?怎么——”
“好吧,这是军事秘密我不问。
我叫王燕颉,我为刚才对独立营同志的误会向你道歉。”
王燕颉说完后就慎重的向罗捷鞠了一躬,这反而让罗捷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
“王姑娘言重了,现在的抗日队伍的确有些鱼龙混杂,有不少都是打着抗日的名号为祸乡里;
我们独立营是真正打鬼子的队伍,推行减租减息也是为了让老乡们吃饱饭。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总不能让老乡们饿着肚子打鬼子。
我们八路军的主张是团结一切力量抗战,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王云骁插过话说道:
“罗长官所言极是,青龙镇独立营的大名,老夫也是如雷贯耳;
之前多有误会,还请海涵。
马上就是饭点了,可否留下来吃个便饭,也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
罗捷一看王云骁说的就是场面话,连忙推辞道:
“多谢王老先生盛情邀请,罗某军务在身,就不讨扰了;
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很多,下次再来拜会。”
王云骁也就是客气一下,见罗捷也识趣,就端茶送客。
罗捷起身告辞,消失在王家众人的视野中。
王云骁的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马家这回可能有大麻烦了,希望马德昭父子别让我失望。”
王岱岳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不解地说:
“罗长官看起来人还算随和,沈振华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算得上抗日名将;
八路军的名声一向很好,不像是那种为祸乡里之人。”
王燕颉也深表赞同,她一直很想去青龙镇参加八路;
没有想到独立营已经来到了昌平镇,她已经在心里盘算让父亲放行了。
王云骁冷笑一声道:
“那得看对谁,沈振华在乡绅界的口碑可不好,人送沈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青龙镇的黄家,家主被公审后枪毙,家产和土地全部被抄没,罪名就是勾起鬼子攻击八路军,死了还背着汉奸的恶名。
据说黄家也是因为带头抗拒减租减息,姓罗的这次来是黄家摊牌的!”
王岱岳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次王家不低头,姓罗的就要把王家也当汉奸办了?”
王云骁摇了摇头道:
“那倒不至于,我派人去青龙镇了解过,沈振华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八路军还是讲道理的;
青龙镇只有黄家遭了祸,其他家族都过得还行,坊间的传言多有不实。”
“我王家并无把柄抓在姓罗的手中,也没有勾结过倭寇,八路军不会将王家作为打击的重点;
马家就不一样了,据我所知他们与日本人的确有些不清不楚,如果他们执意要对抗八路军的减租减息,成为第二个黄家也说不准。”
王岱岳对马家一点好感都没有,特别是对马文璟,竟然想让三妹给他做小,这是王岱岳不能容忍的。
现在听到八路军可能要对马家动手,就兴奋地说道:
“父亲,我们要不要给加加火?”
王云骁摆了摆手道:
“不用,静观其变就行,没必要引火烧身;
要是姓罗的没有收拾掉马德昭,那这梁子可就结大了,还是坐山观虎斗稳妥。”
王岱岳会心地一笑,没再多说,但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拱火,总要借刀将马文璟收拾了才安心。
一日后,王家又有人来拜访,这次来的是马家父子;
王云骁同样在客厅接待了马家父子,王岱岳作陪,分宾主落坐。
马德昭这次是过来提亲的,扯了一些闲话后,就说起了正事;
马德昭将自己父子的来意说了一遍,直奔主题,不给王云骁打太极的机会。
如果是在罗捷到访王家之前,王云骁可能还会跟马德昭绕几个圈子;
现在他恨不得直接跟马家翻脸,好划清界限,又怎么可能同意联姻,当即就以王燕颉年龄尚小为由拒绝了,还是留了一些脸面。
马德昭一反常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说道:
“王兄如果觉得令媛尚且年幼,那可以先定下亲事,待到合适时机再完婚。”
王云骁见马德昭给脸不要脸,就拉下脸说道:
“马兄,实说吧,王家女子还没有给人做小的先例,你这是要羞辱王家吗?”
“王兄,言重了,马家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文璟乃我马家嫡长子,未来的家主,马王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文璟和令媛更是天作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马家自然不会辱没了令媛,文璟会休掉发妻,虚位以待,令媛嫁过来就是未来的主母。”
王云骁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无耻而又薄情寡义之人;
要不是顾及世家大族的颜面,他要直接轰人了。
当即冷哼一声道:
“王家不做拆人姻缘之事,此事休得再提,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马文璟一听就急了,连忙插话说道:
“休妻之事乃马家家事,与王家无关。”
“岱岳,送客!”
马德昭见王云骁一点不给马家面子,心里也很恼火;
在心里盘算着等日本人杀回来后再收拾王家,直接抢了王家三小姐给马文璟做小。
但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他这次来是有要事相商,当即喝斥了马文璟几句,这才向王云骁赔罪道:
“王兄息怒,文璟也是对令媛爱慕有加,这才说出了冲撞之言;
我在此给王兄赔个不是,此事就此揭过。”
王云骁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没再赶人。
“王兄,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的确有要事相商,事关减租减息。”
马德昭见联姻的事黄了,只得暂时搁置,直接跟王云骁说起减租减息之事。
王云骁见该来的果然来了,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也想看看马德昭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