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冥王此番应该是铁了心想要敲打琼华公主,所以连卫风也没放过,竟把我也给支到数千里外的秋明城去执行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叹了口气说。
“这分明是好事啊,山高皇帝远的,你到那边去,也不用担心身份会被戳穿。”我说。
“我是担心你,孤身处于这龙潭虎穴中,又惦记着杀父之仇,偏偏对方还不是普通身份……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棠棠,仇恨固然不可忘,却远没有你的生命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一定要活下去,你还有学业没完成,老家还有爷爷等着你去养老送终呢。”他越说越惆怅。
“放心吧,我知道!你也一样,千万要保重!”我说。
正当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跟黄大仙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瞥到院子里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面色阴沉地跟管家问话。
那人面容英俊五官深邃,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神情似笑非笑很是让人发悚。
“这就是姚迁,琼华公主的得力下属,同时也是她的爱慕者,因为早年曾被公主施救,所以对她情深不移。此人性情残暴,手段狠辣,不论男女皆无怜悯之心,与琼华行事作风别无二致。此人身边断不可留,你需要尽快想办法脱身……棠棠,保重!”
黄延之言罢,悄然自后窗遁走。
而姚迁也结束了与管家的对话,转而朝我房间走来。
他将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两秒,直接推开。
我站在暗影里,平静地与其直视。
这人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一条新疤划过脸颊,竟是生生被破了相。
他微怔片刻,很快恢复正常。
兀自在我注视下进了房中,在椅子上坐下。
“叫什么名字?”他冷冷道。
“宋引棠。”我说。
“我是问,公主之前管你叫什么?”他皱眉。
“霜奴,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说。
“公主赐命,是你的福气,哪有拒绝的份儿?进了我的府上,以后仍叫霜奴,至于现世的名字,最好从此忘了。”姚迁神情不悦。
“姚大人也是这样告诫自己的么?”我问。
静默了两三秒,他蓦然起身,用结实有力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子,狐狸眼也微微眯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虽然他动作又快又狠,却终归没有使全力。
我虽感吃痛,却还能正常讲话。
“姚大人是否也要舍弃过往,从此安心做公主的走狗?”我字字清晰地补充道。
他身上突然有了杀气,手指也悄然收紧。
“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他冷声质问。
“从死囚变成情报司主事,姚大人难道不应该感激我?”我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指。
姚迁带着戒备和审视,反复上下打量我。
“居然是你做的?你想要什么?”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一群死囚又能给我什么?不忍心看同胞白白送死而已。”我说。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又问。
为了证明自己,我特地把那只已经驯服的巨蚊放了出来。
他眸光闪动,最终卸下所有伪装,转为一脸感激。
“多谢宋小姐救命之恩,因为不久前才刚虎口逃生,所以难免疑心过重。刚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他深深一拜。
“都自己人,无需多礼。”我赶在巨蚊下口前再次将它封印。
姚迁目不转睛地看着,神情又惊又喜。
“宋小姐,您那晚是怎么做到的?”
我便把当时的经历告诉了他,姚迁听完,很是感慨。
“宋小姐好本事,多亏您当时在场,在下才能侥幸活下来!”他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不知道,但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在现世活得好好的,却被掳掠到这种地方被人百般羞辱,而罪魁祸首,只是被轻飘飘地遣散后院,就想把事情彻底给揭过去!宋小姐也在公主府上待过,想必也知道她的为人和作派,这种人竟是冥王的继承人,改日她若真的成了冥王,哪有我们现世人类的活路?!”姚迁又气又恼。
“可你自身尚且难保,怎么顾得了别人?”我盯着他。
“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不平事。既然宋小姐给了我新身份,我便会以姚迁的身份活下去……即便豁出我这条命,也绝不能让琼华那种人得逞!”姚迁语气坚定道。
“好,那我就再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
“二十个与你经历相似的同胞。”
他呆愣愣地望着我,良久才反应过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宋小姐的意思,是他们都还活着?!”他又惊又喜。
“是,只是如今恐怕都跟你一样谨慎而已,冥界朝堂政事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也不想插手,你要真想在这里有所作为,可以在恰当的时候去联系他们,寻求助力。我相信,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我说。
姚迁起身,再次对我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
“宋小姐大恩,在下必当厚报!日后倘若用和得上在下,李……姚某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目光灼灼,字字真诚。
“好啦,这件事并不容易做到,而且危险得很,你们慢慢筹划去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好好,宋小姐赶快休息,我这就吩咐下去,在您醒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姚迁的话还没说完,管家却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有贵客登门造访!”
姚迁面色一沉,声音恢复成适当的状态。
“什么贵客?”他问。
“青岚大人过来了!”管家慌张道。
“奇怪,我与此人并无深交,私下也很少往来,这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他便过来做什么?”姚迁自语。
我轻轻叹了口气,隐隐感到额角发疼。
“或许、大概、有可能对方是冲我来的。”我很不想承认这点。
“啊,那我去想办法打发了他!”姚迁说。
他才起身,那面容惨白、不好相与的l黑袍活鬼已经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