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我便收到了夏女士的转账,以及她发来的最新进展。
“多谢宋小姐,哥哥已经醒了。阿姨也承认了是秦思远指使的,那狗东西从两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直接点了删除,当作没看到这条消息。但是次日,我依然在工作室里迎来了不速之客。
秦思远,俨然是已经知道了夏永安醒来的消息,他一声不响地进门后,便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在我的注视中打量周围。
“我还真是大意了,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小姑娘,居然还是阴阳绣传人。”他似笑非笑道。
“秦老板,我只是个纹身的,不想搅和到其他事里面。”我再次声明。
“这很好啊,专业的人,就应该做专业的事。”他赞同地点点头。
“那您今天过来是?”我困惑。
“我是来纹身的。”他说。
“不好意思,最近天气潮湿,颜料出了问题,暂时纹不了。”我推脱。
“是么,看来我得去一趟青莞,麻烦宋老爷子了……”他眼神阴翳道。
听到‘青莞’,我便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可恶,他知道爷爷,想必来之前调查过了。
“秦老板不必白跑一趟,爷爷早已封针,不纹了。”我说。
“是吗?也就是说,宋小姐已经得他全部真传喽?”他半信半疑地看我。
“您想纹什么?”我问。
“黄大仙。”他答。
“好。”我顿了下,若无其事地答应他。
“笼子里的黄大仙。”他又补充说。
秦思远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窥探到什么。
但他注定失望了,我并没有露出半分惊讶之色。
反倒是他,显得有些迟疑了。
“宋小姐,你知道这纹身代表什么意思吗?”他问。
“秦老板希望我知道吗?”我反问。
“说说看吧。”他摊手说。
“秦老板早年交了奇运,被家神承诺庇佑,所以爱情事业双丰收,生意上顺风顺水,但是好运有尽头,估计是约定时间将至,但却不想遵守约定放对方自由,所以才想利用阴阳绣,将黄大仙禁锢起来,好为自己驱使所用。”我淡淡道。
黄大仙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难怪他其貌不扬,却能以寒门之身,攀上出身优越的夏女士。
而夏女士之前也提到她丈夫身边有高人,却又讲不出具体的信息。
原来这位高人,压根就不是人类!
秦思远仿佛从答案中,确认了我的能力,他神情轻松愉悦起来。
“没错,我少年时,曾从猎人手里救下一只将得道的黄鼠狼,对方许诺,将常伴左右庇佑我三十年。自此以后,我果然处处结识贵人交好运,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今天。但是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我的运气也似乎越来越差。我很害怕,它离开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沫幻影!于是我想尽了办法,它却始终不愿意再留下……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解决办法!我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相关记载,有个叫李生的人,利用身体做囚笼,找擅长阴阳绣的师父用凤仙花将其刺在后背上,死后并将这法子传给了儿子,最后达到了惊人的九世富贵,家里的金银财宝竟比国库里的还要多!这两年来,我也曾找了不少所谓的阴阳绣传人,但却没有一个能成功做到的!当夏家阿姨告诉我,你识破虬蛇救了夏永安,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说到这里时,他眼睛里都开始焕发出诡异贪婪的光。
“你知道那个富可敌国的李生,最后的结局吗?他逆天改命又不思图报,最终全身皮肤溃烂,招来附近蛇虫啃噬,连尸骨都没能留下。而他的子孙,也都个个不得善终……”我讲出了自己知道的结果。
“那又怎样?李生活了一百零二岁,怎么算他都是赚了的!莫说是活到百岁,让我活到九十,也是值了!你帮我纹,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秦思远语气狂热道。
“讲什么好处,你不来找我灭口就是好的了。”我冷笑。
“那是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还有,早知道你跟陆家有关系,也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这连同床共枕的老婆都敢杀,更何况是与外人的承诺呢?估计跟放屁差不多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但眼下形势不妙,又担心他狗急跳墙去找爷爷麻烦,也只好答应了。
秦思远自己带了图,在此之前,已经不知道已经尝试了多少回,整个后背已经找不出几块好皮肤。
凤仙花又名霹雳花、透骨草,上色效果很好,而且蛇鼠都会见之绕道,所以常用它来研制染料。
我工作室就有现成的,调配好之后,我便直接图案转印,然后开始割线打雾。
秦思远也当真能忍得痛,还面不改色地跟我聊起陆行川。
“那小子心高气傲狂得很,你是怎么跟他攀上关系的?”他试探。
“陆先生很欣赏我的纹身创意,到店里咨询过,只是现在还没下决心。”我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
“难怪!我就说,他那种眼高于顶的人,连我都瞧不上,又怎么会跟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姑娘有牵扯。”他这话,说的其实相当委婉了。直白点就是,陆家大少爷身边美女如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种普通货色呢?
纹身面积不大,再加上秦思远执意要求全部纹完,我也懒得劝了,反正遭罪的是他,一次搞定反倒省事了。
纹完后,我给他涂抹了药膏,并习惯性地交代了几句禁忌。
“纹身大概三天后生效,秦老板回去之后多注意观察,如果发现异样,可以及时联系我这边修复。”我说。
“还要修复?”他皱眉。
正常情况下当然不用,我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但不这么说,鬼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对我下手。秦思远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颇为满意,穿上衬衫和外套便走了。
我送他离开后,嘴角忍不住勾起。连账都不结,还试图用爷爷来威胁我,估计是看我年轻没有背景好欺负,却也不想想,阴阳绣传人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