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如释重负地躲到一边,虽然不解但很庆幸对方松了手。
“文小姐,请问您有想纹身的想法吗?”我问。
“我?纹身?”她皱起眉头。
“是啊,感觉您的气质跟纹身很搭,如果想尝试,我可以帮您设计一款支撑您活下去的特殊纹身。”我递出了名片。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啊。”文以心小声嘀咕。
不过,她还是随手接下了名片。
因为狗头祛魅成功后,文以心也没了吃饭和伪装的心情。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方便的话改天再约吧!”
她扬长而去,留下我和陆行川相对无言。
“回家!”狗头总裁没好气道。
“钱都花了,好歹把饭吃了……”我下意识道。
“跟着我吃不起饭吗?”他瞪我。
哦呵,顶着个狗头还这副臭脾气,被女人嫌弃一点都不冤枉!
饭没吃,我很惋惜。
刚跟着陆行川走出餐厅,却瞥见了去而复返的文以心。
她望着我,脸色憔悴,眼神绝望,语气无助又无奈。
“抱歉,我刚才态度有点差,我现在每分每秒都活得很辛苦,感觉随时都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我又清醒地知道,爸妈那么爱我,我不可以抛弃他们。但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再爱他们了……”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
“没关系,我懂。”我说。
“你懂?”她很惊讶。
“我们这个行业,经常会接触这类人,他们有时会利用改造身体的疼痛来对抗抑郁或是自我勉励。”我平静道。
“我想尝试下,可以吗?”文以心说。
“没问题。”我微笑。
在征询过陆行川的意见后,我把文以心带回了住处。
陆行川倒了杯水给她,并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宋小姐,我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你自己看着办吧!”她紧张又随便道。
文以心的右手腕上,有条重复又狰狞的割痕,那是无数次绝望后留下的印记。
而左手臂,则完好无损。
检查过文以心的身体后,我便为其设计了款特殊的阳绣,并且当场开工。
图案非常简单,一条笔直的线,但我却纹得十分辛苦,必须要全程保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否则就会有纹歪的可能。
文以心非常配合,温顺地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全程都没有睁开过。
直线纹好后,我又将她腕部反转,在她手背上纹了个小小的开关图案。
“好了。”我如释重负地宣布。
就在我疑心对方睡着的时候,她却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手臂内侧的那条直线上,文以心显得十分纠结。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她轻声自语。
“文小姐有强迫症,每次都会选择右手自伤。您看,这条直线非常直,任何一条刀痕都会破坏它的线型。”我说。
“可我撑不下去时怎么办?”她欲哭无泪道。
“看手背。”我提醒她。
“这是?”她不解。
“这是个神奇的解压开关,清晨起床后按一下,便可以在人前自由释放情绪,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不需要有任何伪装。而到了晚上,便按下关闭键,大脑便会进入休息时间,不会再做任何深度思考。”我解释。
文以心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手指悬停在皮肤上方跃跃欲试。
“真的吗?我现在能不能试一下效果?”她好奇道。
“没问题。”我点头。
陆行川虽然坐在远处,但却全程留意着我们的动静。
文以心迟疑着触摸了关闭键,她眉头先是微微皱起,随即又缓缓舒展开来,并露出了惊讶之色。
“好奇怪,我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安静了,而且似乎还有股力量在我体内流动……好困啊,想睡觉……”
然后她就倒在沙发上,直接进入了梦乡。
“这什么情况?”陆行川起身。
“她睡着了。”我说。
“这么神奇的吗?”他难以置信道。
“其实也没那么神奇,我只是给她灌输了点安定的能量而已,再加上这位又是重度强迫症患者,一旦接受了设定,就会自觉执行而已。”
我淡定解释完毕,又去房间找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不叫醒她吗?”陆行川问。
“她应该很久没睡过好觉了,就让她睡吧。”我说。
“哪有初次见面就睡别人家的……这要传出去,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狗头总裁郁闷。
不过尽管嘴上抱怨着,他还是给文以心父亲打电话说明情况。
毕竟是病人,情况特殊,所以陆行川花了不少时间解释。
夜深了,我也累得不行。
行内人都说宁纹十个圆,不纹一条线,只有亲自尝试过的人,才知道在皮肤上做一条笔直的线有多难!
次日清晨,我跟陆行川吃完早饭,文以心才悠悠转醒。
她躺在沙发上,反复审视手臂的纹身,然后又起来在客厅来回走动,最后停在落地窗前,看到外面美丽的江景后,眼中焕发出异样的光彩。
“天好蓝!云朵好白!阳光好明媚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发现过这个世界的美了!”她欣喜道。
一只小鸟自远处飞来,悄悄停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的光影,用小小的圆眼睛,谨慎又好奇地窥探着自己的身影。
“它好可爱啊!”文以心喃喃道。
“文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问。
“嗯!”她大力点头。
几分钟后,她坐在餐桌前,优雅而从容地吃起早饭。
“这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品尝到食物的美味!我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了生活的本能……”她喜极而泣。
“我只是提供了个开关而已,你应该感谢自己的力量,它比我想象中的更爱你。”我说。
才休息了一个晚上,嗅觉和观感就都被激活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她应该会很快康复。
“宋小姐,我该怎么感谢你呢?”她激动地望着我。
“金钱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报答方式。”陆行川冷不丁插话。
“这好办,等我回去就给您转账!同样也感谢您,陆行川!虽然……但是……你还是挺帅的。”文以心说。
文以心走后,陆行川不解地打量我。
“那女人临走时的话语和眼神,为什么感觉很奇怪?”他严肃道。
“她病了,反应奇怪很正常。”我淡定道。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来。
“堂哥?嗯,在家呢……什么时候?带着我的美女助理行么?”他瞥着我不怀好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