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强调,虽然我已经辞职,但我也有职业道德,这些案情是经过当事人周想迪的同意我才转述给你,并使用了录音设备,不介意吧?”
“当然不。”
“好。邱诗月的父亲有经济犯罪,他的现任妻子早就提出离婚搬走。吴平出院后和周想迪住在邱家,也就是周想迪曾经描述被囚禁的地方。
“吴平回家后仍然需要每天吊水,会雇护工前去。邱母混入他房间,偷偷往吊瓶里面注射了违禁药物,周想迪外出归来看到后几人扭打在一起。
“吴平死于药物过量中毒,周想迪流产,邱母没有离开,主动自首,坚称是自己所为,跟别人没有关系。家里的监控全部被销毁,这对她并不难。”
“以上出自邱母的口供,但周想迪的口供截然不同。她说,邱母确实是伪装护工,但邱诗月也在。她们的恶行被她发现后,邱诗月和她母亲一起殴打她,见吴平死亡后邱诗月慌乱逃走,邱母留下处理了一切。”
“不是,杀吴平干嘛。”
姜阳转动着杯子,“为了钱。”
他接着说:“周想迪说,邱诗月怕她的孩子和她争家产,要证明孩子是吴平的,试图迷晕他们带走检查,正好被她撞见,两个人还想把她打晕带走,她奋力反抗。
“邱母下手没有轻重致使吴平很快没了气息,她们慌了才没有继续下一步,邱母掩护邱诗月逃走。”
暴雪叹口气,“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不过周找我干嘛?”
姜阳:“我已厌倦面对这些事,所以辞职,不可能接她的单。让她找其他律师她又不肯,所以她想到找你来说我的情。约你出来当面跟你说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希望你不要卷进去。”
鳝丝面上桌,暴雪低头嗦面:“怎么会,我来这的目的从来都只是让邱诗月走人,她们的爱恨情仇我不关心。”
吃了一大口面,香得咋舌。
在热气腾腾的热气中,她看到外头蹲坐着的周想迪,觉得可怜,又不知道能帮她什么。
她自己走到这一步,也用了很久很久。
姜阳见她真的没打算掺和放下心,搅和了一下自己的鲜虾面。
“我的目的,也完成了。”
暴雪从碗里抬头:“你说什么?”
姜阳说:“我说我离开,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觉得我们还会相遇,所以不想说告别的话。”
暴雪愣了一秒,随即笑起来:“这家伙整的,偶像剧台词啊。”
姜阳:“……吃面吧。”
姜阳走后,暴雪把她喊进店里,给她点了一份面,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加上刚才姜阳留下的,全部放在周想迪手边,然后默默离开。
周想迪没说话,埋着头吃面条,眼泪一滴一滴砸进碗里。
手里一直拿着当救命稻草的纸一点点揉起来,扔在桌面上。
上面写着“亲子鉴定”。
从前邱总给她做的鉴定如今拿到了结果,相似度99.99%,确实是他的孩子,那又怎么样呢。
——
最终判决下来,周想迪认罪,四个女生得到应有的惩罚,邱父被判无期,不得减刑。
邱诗月被退出国家队,身背三个案子,神仙难救。
故意伤害案,四个女生为了减免刑期,交代了所有事,邱诗月刑罚最重,其余人次之。
侵权案证据确凿,邱诗月也跑不了。
故意杀人案,她和母亲一同上法庭。
其中还有她买通公职人员为她作假,掩藏假孕事件被发现,导致她取保候审期间,蓄谋杀人,相关人员撤职查办。
多项加在一起,被判了十八年,同样不得减刑。
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邱诗月只能触摸到冰冷的栅栏,巴奥,她再也不可能出现。
大变宣布暴雪任务成功那一刻,她放声大笑。
日月变换,四季交替,她等到了巴黎奥运会。
2024年7月30号,这一天,她少吃不喝水,就怕关键时刻上厕所,莎莎和大头的东西她全程看护,两只眼睛就盯着他们的箱子。
决赛了,成败在此一举。
上场前的比赛通道外面一点,莎莎和大头来回踱步,她看出他们紧张。
“嘿,还记得我们以前玩的吗,我给你们说个冷笑话。”不等他们回应暴雪就说了起来,“恐怖分子楼下住着谁?”
她像个幼师,期待的看着两个小朋友希望他们能说出答案。
大头无语的不行,被莎莎拍了一巴掌于是配合道:“不——知——道!”
“嘿嘿,是恐怖分母。”
“……”大头搓了搓胳膊,“我好冷啊。”
莎莎把两只手搓热,贴在他胳膊上,“现在呢?”
大头一个激灵,立马看向暴雪:“接着说!”
“你知道女娲补天的补天石实际上是什么东西吗?——是强扭的瓜,因为强扭的瓜不甜。”
暴雪自问自答,但显然来劲了:“一个橙子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变成了一杯果汁?”
莎莎歪着脑袋瓜,“门里面有榨汁机?懂事的橙子会自己榨汁。”
暴雪双手作揖,朝着出口后退:“因为臣(橙)这一退,便是一辈(杯)子(汁)。”
“……”
大头的沉默震耳欲聋。“咱别打球了,打她吧。”
暴雪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不怕他。
“最后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最长?”
莎莎依旧很配合,笑出小虎牙,“我知道,友谊,因为友谊地久天长!”
场上灯光变换,广播里喊着:
“china,sys,wcq!”
暴雪在后方目送他们走向没有硝烟的战场,拿下奥运会的首个混双金牌。
——
暴雪坐在看台,眼睛很忙,又想看台上的精彩对决,又要防止恶性事件提前发生。
随着朝鲜回球出界,观众席上响起狂风般的欢呼,暴雪根本来不及看他们的世纪拥抱,一个箭步冲到他们的箱子处。
这个地方本不该来人的,可所有记者蜂拥而至都想抢到最好的拍摄角度,即使暴雪跟场务说过也阻止不完全。
等两人放好拍子被送上红旗拍照时,暴雪紧紧抱着他俩的包,在记者的层层包围下进退两难,只能等他们拍完照。
刚才她冲过来抱包时大头还笑她:“你鬼鬼祟祟的我以为你要偷东西呢,要签名等会回去的,抱我拍包干嘛。”
暴雪:“少管我。”
莎莎也附和:“少管她。”
实际上他们也没空管她,很快就被拉走拍照。
暴雪觉得有人想抽走她手里的东西,奈何身边的手脚太多她根本看不清脸,又腾不开手,直接冲着那只胳膊咬下去,那人疼的抽回胳膊,又不敢吭声。
这一次,暴雪打破悲剧,大头只有意气风发,不会再有无助,慌乱,和需要压抑的愤怒。
他的喜悦不再只持续一分多钟就戛然而止,暴雪替他圆满这份遗憾。
大头和莎莎手拿国旗站在镜头之下,移动脚步变换方位,让四面八方的人都看见。
冠军是他的,冠军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