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挺一来到官署就左右张望,迫不及待的寻找着什么。
姚峰斥道:“不仔细办差,胡乱看什么?”
赵挺露出同情的笑,却遮不住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眼神,“昨儿个谢夫人搞出那么大的阵仗,那夫妻俩回去不定得吵一架吧?”
“谢大人呢,来了没有?”
王平将近十日的京城布防文书整理妥当,道:“谢大人?早就来了?今儿个属他到的最早!”
赵挺贼兮兮的凑过去,问:“你见着人了?谢大人看起来脸色怎么样?这可决定着咱们今日办差能否顺利和不挨骂。”
王平是个憨的,闻言努力回想了下,“脸色看起来倒是挺好的,但我看到谢大人脖子那好像有个伤口。”
赵挺顿时瞪大了眼,“不,不会吧,都动手了?多大的伤口,严不严重啊?”
王平:“……伤口不大,但红红的一片还是挺显眼的,就在脖子后面那一块。”
赵挺替自己虽然面冷但是有担当、从不与下级为难的谢将军抱不平,“谢夫人这也太下手忒狠了,大人是何等意气风发的人物,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留?这要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咱们谢大人的脸往哪放?”
旁人还傻愣愣的一脸愤懑,已娶妻成家、且和妻子感情还算和睦的褚亮却听出点不对劲。
脸色很好,脖子上却有伤痕……
这分明是……
“哎呀你们一个个愣头青别在那胡说八道!”
赵挺:“这怎么能是胡说八道呢。”
“唉,果真这老天爷就是公平的,你看,咱们谢将军少年得志,什么都好,可偏偏在婚事上没能尽善尽美,娶到那样凶悍的婆娘。”
忽然,谢珩推门进来。
赵挺:“……”
“大清早的,一来就说闲话,何处学来这嚼舌根做派?”男人不咸不淡的斥了两句,但听不出什么喜怒。
王平是谢珩的副将,“大人,可否需要属下给您拿些药膏?”
谢珩:?
王平点着后颈提醒。
谢珩摸去自己的脖子后侧,茫然的脸上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后,闹了个大红脸。
得。
这下迟钝如赵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赵挺讪笑着给谢珩赔罪道:“对不住啊,谢大人,是我胡乱猜测了。”
“我还当您回去和夫人闹了不愉快动起手了呢。”
谢珩揶揄道:“我在你们心中,竟是个会和妇人动手的草莽之徒?”
赵挺赶忙摇头摆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只是昨日看嫂夫人好生厉害,怕大人这么君子,在嫂夫人面前吃亏。”
谢珩闻言摇头一笑,“我夫人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昨日是我故意逗她,逼她上来的。”
赵挺、王平等纷纷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个拳头。
独有窗边的姚峰面不改色。
四下散去做事了,但众人对此津津乐道的心还是没有停止。
傍晚下值时分,一辆低调简单的马车停在了官衙不远处的一道小巷子里。
因为马上下值,安顺出来让衙役牵出三爷的坐骑,却一眼看到巷子口那驾车的车夫分明是谢家的。
车夫看到安顺,大老远的招了招手。
安顺跑了过去,“这是?”
未等车夫说话,秋荷从巷子那边走来,“你来得正好,夫人来接三爷回府,怎么还不见三爷出来?”
安顺愣了愣,“……夫人是担心三爷会再去吃酒吗?”
马车里的乔乔:“……”
谢珩走出官衙。
车夫即刻得到示意,驾车上前。
安顺和秋荷都跟着车走在一侧。
安顺:“三爷,夫人来了。”
安顺怕三爷不高兴,毕竟夫人此举大有怕三爷出去吃酒寻欢所以索性亲自来抓人回家的嫌疑。
而让他没想到的,三爷听罢,似乎还挺高兴,眉眼带笑的就上了车。
安顺纳闷。
夫人是不是给三爷下什么药了?
……
谢珩一上车,就揽着人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乔乔今日穿得是一件浅碧色上襦和齐胸襦裙,底下就只一件绫裤。
夏日天热看,衣裳料子都薄,这么紧紧地抱着,什么都能感受到。
没几下,乔乔软着身子,柔弱无骨的瘫在了他怀里。
“今日怎么还会过来?”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他喑哑着嗓音问。
乔乔还坐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我来接你回家呀。”
“为何?”
“……问那么多干嘛?我乐意!”
昨日闹出那样凶悍的名声,她虽然不大在意,却不能不给他找回点面子。
昨晚有些放纵,他这会有点不太敢碰她。
“……还疼不疼?”
她脸热了一下,但没有害臊什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又上过药,不怎么疼了。”
谢珩松了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你呢?”
她昨晚挠得好像也有点重,结束的时候指甲缝里都有血迹。
但她一点也不心虚内疚,分明是他活该。
谁让他居然敢在窗边欺负她。
“那边柜子的抽屉里有药膏,自己上药!”
谢珩不是很在意,战场上刀伤剑伤都是常事,她那指甲挠几下算什么。
他一脸懒怠动弹。
乔乔无奈,只得弯身打开抽屉,自己拿了药膏,从中抠出一块雪白的膏体,敷在了他的后颈,再缓缓地抹匀轻轻按压至吸收。
谢珩看着她绯红的侧脸,俯身又亲了上来。
乔乔装样子推了两下,推不开,就由他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乔乔每日都来接下值的谢大人回府。
问就是如今盛夏日头炎热,她心疼丈夫骑马挨晒,特做了放有冰鉴和凉爽瓜果的马车来日日准时迎接。
一日是献献殷勤,两日可能是一时兴起。
但这一连三四日,就没有人怀疑谢三夫人对丈夫的关爱之心了。
赵挺等人的同情怜悯,又化作了艳羡和嫉妒!
有这样体贴周全的妻子,哪怕凶悍点好醋点,他们也乐意啊。
……
七月七,乞巧节。
崔府于该日设宴,宴请家中姻亲。
其实就是想借机让女儿女婿们都回家吃个团圆饭。
崔家是顶级世家,但是又没有门阀氏族的死板和严格,是以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婿都很喜欢回去。
姊妹们一处摸骨牌,几个连襟一起,或是对弈,或是投壶,倒也别有乐趣。
乔乔牌技一向不错,今日却手气不好,连输三局,蓁蓁连赢三局。
歆歆:“大姐今日手气好,三妹还是莫要硬刚了。”
乔乔不服,“手气没有一直好的,也没有一直差的,再来!”
“我就不信,我今日能一直输!”
蓁蓁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注意到妹妹的眉形似乎与往日不同,还有那额间,“你往日都画远山黛的,怎的如今画起柳叶眉了?”
“还有这花钿,以前可从来不见你画过。”
乔乔一心都在牌上,闻言不作他想,直言道:“不是我画的,是我家相公。”
这称呼其他姊妹都是第一次听,不免觉得稀罕。
当然除了称呼,堂堂昭勇将军亲自给夫人描眉画花要更让人意外。